在《历史耶稣之探索》的写作过程中,我抽空用法语撰写了一本有关巴赫的著作。之前维多尔经常唠叨——我总在春天去巴黎与他共处几个星期,在秋天也会去——有关巴赫的书籍,用法语撰写的几乎都是传记体的,却没有一本是有关他的艺术研究生涯的。为此,我向维多尔许下诺言,在1902年秋假撰写一篇论文,藉此向巴黎音乐学院的学生介绍巴赫艺术的本质。
早年我曾在圣威廉教堂的巴赫学会出任管风琴手,当时我就对巴赫展开理论与实践的研究,有所收获。趁此机会,我想整理一番、公示于众。因此,我便尽力而为。巴赫学会创立于1887年,创始人是厄纳斯特?梅奇。我们时常讨论如何诠释巴赫这个伟人,他可谓是殚智竭力、贡献良多。鼎鼎有名的指挥家查理士?梅奇正是他的儿子。
假期即将结束,我发现虽然自己殚精竭虑,却未能超今越古,跳出传统思维模式。此时,事态愈发明了,原来的论文提纲极有可能演化为一本巴赫专著。不过我还是知难而进,接受命运的挑战。
1903年至1904年,整整两年的闲暇时间中我都在钻研巴赫。福星高照,我觅得一套巴赫全集,致使研究和写作顿觉便捷。这套全集在当时确是稀世之珍,且价格高昂。从此,我再不用跑到学校图书馆研读抄录乐谱了,省了许多麻烦,因为只有入夜我才有时间进行研究。全集购得实属侥幸,也多亏斯特拉斯堡的一位乐行老板相助。他获悉巴黎一位贵夫人早年因为资助巴赫学会而认购了一套巴赫全集,如今她想出让书架上那长长一排灰色书籍。夫人真是佛眼佛心,见得他人高兴,竟以区区200马克的离谱低价将全集转手与我。红运当头,似乎预兆我的任务前景灿烂。
坦率地说,启动巴赫专著撰写,我确实太过轻率。虽然我也曾博览群书,对音乐史及音乐理论也颇有心得,毕竟从未以专业角度研究过音乐。我并不打算就巴赫及其时代推出任何新的观点,只是预备作为音乐家,就巴赫音乐与其他音乐家交流看法。因此,我计划聚焦于以往著作较少涉足的领域,亦即巴赫音乐的根本性质及其阐释。有关巴赫的生平和历史活动,我预备引用他人的研究成果予以陈述。
挑战如此巨大,我也只能装怯作勇,鼓励自己不必沮丧,好在研究和写作的视角不在德国——这里是巴赫研究的强国——而是在法国,此地人们对圣多玛斯唱诗班指挥大师巴赫的艺术成就所知甚少。
一边用法文做研究、搞写作,一边还得用德语授课、布道,之间的语言和思维的切换确实备尝辛苦。尽管从小我讲法语和讲德语一样娴熟自然,成年后受家庭影响也常用法语给父母写信,但是我感觉我的母语其实是德语,因为在阿尔萨斯,那是我的出生地,人们讲的是德语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