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历史,大人性(3)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光绪其实比康有为懂得权衡和迂回,他外放康有为,明显就是不准备和慈禧以锋对芒,缓和一触即发的局势,从而为之后的新政推行铺下平坦的路。

然而光绪并不知道,康有为早早就在谋划一件大事——宫廷夺权,就像天下所有手无缚鸡之力,却最滔滔不绝于政变和夺权的书生一样,康有为也在想这一招——但是在他嘴里,却是奉了光绪的衣带诏而去找袁世凯起兵勤王的,他在找袁世凯之前,早就对湖南会党首领毕永年透露过,还曾和他密谋多时,只是毕永年觉得这计划太过戏剧,不能行事而退出。

康有为为什么贴光绪?很简单,皇帝只是他的一个幌子,有了他做正义和英雄的代言,天下人心都会支持;而一旦这个幌子不配合,他便会篡改帝意,继续打着这个幌子。

只可惜康有为对权力的用心太急切了,又不愿意别人同他分享这尚未拿到手的权力——想象中的权力,将李鸿章和张之洞等人的主动接触置若罔闻,觉得他们只在经济上西化,不想在政治上改革——其实这正是他们的远见和深算,只有经济前进了,才会产生政治的动力,形成新的变革之局,而一开始就想改政治、换制度,万难不说,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因为康有为的这种态度,中间派变成了反对派,一些变法派也成了旁观派——他们被康有为排除在光绪皇帝的圈子之外,也被排除在成功后论功行赏、论资排辈的名单之外。

一百年后回首往事,在对戊戌变法盲目歌功颂德之外,其实我们更应有所质疑和检讨,落实在康有为身上,不但要反省他于政治上的幼稚、经验上的不足,更要警醒他于人性上的投机和自私,想攫取权力以自享。政治上的幼稚和不足尚能理解,毕竟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还有理想可谈,还有热血可洒,而投机、自私和夺权则是一个变法者最不可饶恕之处。

假天意为己意的人,终会在历史的大幕谢下之后,露出他怎么都遮不住的马脚来。

事实上,在失败之后,康有为还在打着保皇的旗号,带着他的马脚游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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