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行业保护政策的背后是脱离时代的思维,而正是在这种思维的影响下,保护文化遗产的措施在这个国家得到了推行。冰岛有数百年的丹麦殖民地历史。如今,丹麦语作为第二语言仍然是所有小学生的必修课。这一点需要稍作思考。丹麦是个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国家,所以全球大概有七百万人讲丹麦语。在当今世界,这样做很难形成竞争优势,而强制儿童学习这门语言显然阻碍了冰岛的进步。可以想见,他们的下一代不会再学丹麦语,而是会学英语、西班牙语、中国普通话或粤语。
在世界各地,我们反反复复地遇到这种情形——例如,在爱尔兰,所有的小学生都必须学习盖尔语,即如今所称的爱尔兰语。这世界上还有谁说盖尔语?为何不去学德语或某种中文方言?如果有人一心一意地想学盖尔语,那让他们去学好了,但将盖尔语设为必修课这种措施是行不通的。这些人到35岁的时候,空有满腹的盖尔语知识,也只能找到一份洗盘子的工作。如今的爱尔兰政客将盖尔语用作保护主义的一种手段——仍然行不通。小说家罗迪·多伊尔 曾在爱尔兰教过英文,但为了保住工作,他必须接受爱尔兰语水平测试。如今,想进爱尔兰航空公司工作必须会爱尔兰语——这并不有利于吸引人才。
关于这个话题,很悲哀的事实是,今后几百年里,世界上大概会只剩下约三十种语言——盖尔语和丹麦语肯定不会是留存下来的语言。盖尔语即将消亡,这听起来或许很可怕,但世界已经失去了数百种语言。以位于英格兰西南部海岸的康沃尔郡为例。最后一位讲康沃尔语的人已经于五十年前去世。我们难道要逆势复古,教会所有人康沃尔语吗?大量的美洲语言和非洲语言都失传了。这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但在世的人们若是仍然在讲这些语言,境遇会比现在更糟糕。
对抗变革的人就是在对抗必然性本身。想想历史上所有那些伟大的城市和伟大的文明。伟大的迦太基城——汉尼拔·巴卡 的故乡——灭亡了,如今不过是一段往事,一座古迹。家族、部落、企业和民族、种族、语言、整个文明都会消亡。我并不是在幸灾乐祸。如果阿兹特克仍然存在,那自然很美妙,能充实所有人的世界。我相信玛雅人也愿意延续往昔的辉煌。但将自己同世界隔绝开来、违抗历史潮流无法保护你免遭这些消逝文明的命运。
1962年,缅甸曾是亚洲最富裕的国家。但军政府下令:缅甸不需要世界其他国家,缅甸将实行闭关锁国。当然,自那以后,缅甸的各行各业都开始一蹶不振。1957年,加纳成为了大英帝国中最富裕的国家,超越了英国本土。该国获得独立后,伟大的民族解放领袖夸梅·恩克鲁玛 立即关起了门户,称:“我们要英国有何用?”七年后,该国宣告破产。两百年后,埃塞俄比亚重蹈覆辙。
可怜的哥白尼因为宣布地球并非宇宙中心而受尽诋毁。天主教会逼迫他放弃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