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废墟(14)

应思源突然在轮椅前跪下去,痛哭失声:“老师!我不知道怎样交代……”

“聂未处理得很好。”伍宗理吃力道,“思源,做医生就是这样,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一直去安慰。我知道你们尽了力,不要有任何负担。”

应思源流泪道:“我总觉得自己可以创造奇迹,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败。阿玥那么信任我,连最可怕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我却……老师,我非常痛苦。”他一向如此,对病人太多情,性格使然,拖累半世。

伍宗理叹了口气,挣扎着转向一直不曾说话的爱徒聂未:“你呢?你怎么想?你也需要我这个帕金森三期的老头子来安慰吗?”

穿着白袍的聂未,站在闻人玥的床边。他有军人的风骨,一向站得笔直。可现在他那漂亮的脸庞也微微垂了下去:“老师,我不需要安慰。”

每时每刻,他只有一对眼睛、一双手、一颗心、一张手术台、一个病人。每每成功,不是上帝眷顾,是实力在说话。每每失败,要快速整理心情,面对下一例病患。

“医生从不创造奇迹,医生不能成为病人的信仰。”他一向清醒到冷酷的境地,“所以老师,作为医生,我不需要任何安慰。” 过了四十八小时,闻人玥仍未苏醒。监护仪显示她会进入深度睡眠,而且睡眠十小时后她的脑电波便开始活跃,与醒着无异,直至下一次深度睡眠。

她的身体在自我保护,呼吸代谢一切正常。只是任父母不断呼喊、哭求,也睁不开眼睛。

所有方法都用尽,应思源发起号召,请同门师兄弟来帮助,邀请全世界各地的脑外专家做视频会诊。一管管的血自闻人玥体内抽出,一份份的检查验出来。他们能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她的神经系统瘫痪了独立的一部分。人体的各大系统互相依存,互相牵扯,但闻人玥的呼吸系统、循环系统、内分泌系统统统正常。

“她只是睡着了。”有专家斩钉截铁地表示,“她缺少一个醒来的契机。试试电击……已经试过了?其他可以刺激神经中枢的药物呢?必要的话我会考虑静脉推注适量二乙酰吗啡……”

“这是个唯物的世界,但有些事情科学无法解释。”有专家痴迷于闻人玥这一病例,“她真是研究神经系统的绝妙模型。我可以取一部分她的脑组织做研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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