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们觉得困扰的是,必须小心翼翼地依计划行事。就像某架晚点的航班会导致机场大乱,调度备用机,航班滞后,乘客只能在走廊里休息等待结果一样,母亲也认为,超出计划的任何变化都能让我们的生活分崩离析。其结果就是,我的哥哥、妹妹,还有我,只要跟母亲商量过的行程有变,哪怕是最为微小的变化,我们也会心生恐惧。
那年二月,我给在佛罗里达的母亲打电话,说我决定坐下午从纽约起飞的航班,而不是之前商量好的早晨的航班,她只说:“哦。”但我可以明显听出她声音里隐含的不悦。她接着说:“我原本想,如果你早上到,我们还可以去邻居家吃午餐,他们晚上就要走了。如果你坐下午的飞机来,就跟他们见不到面了。虽然我们下午可以请他们喝杯咖啡,但我们就没法去租车公司帮你租车了,就得换我开车去奥兰多接你妹妹了。算了,没关系。我相信我们有办法把该做的事情完成。”
母亲不仅仅安排我们的生活而已。她还帮助安排几百人的生活,几乎都是应教会、流浪妇女儿童委员会(她是理事长)、国际救援委员会(她曾经是董事会成员的联络人,也主持英国分会的创办事宜)、其他她曾任职或担任理事会的大型机构的请求。在我成长期间,她担任过哈佛大学的入学主任,接着是纽约一所大学的咨询顾问,然后又是另外一所高中的校长。她与成百上千的学生、同事、儿时的玩伴,飞机和公交车上认识的邻座,以及她在世界各地旅行中遇到的难民们保持联系。母亲永远在介绍人、排计划、参加活动、发表建议、提供帮助……有时她会抱怨太累了,但显然,她还是乐在其中的。
花费母亲最多时间的,是一个在阿富汗境内建立图书馆的基金会。1995年,她第一次去往阿富汗报道那里的收容所情况时,就立刻爱上了那里。她先后九次往返阿富汗,都是为了妇女委员会或者国际救援委员会的事务,深入了解当地收容所的困境。回到美国后,她呼吁建立法规来帮助阿富汗的难民,尤其在协助妇女与儿童方面。母亲为了难民的事务东奔西走,不仅仅是首都喀布尔,甚至走遍整个阿富汗,还曾在斯霍特一个破烂不堪的旅馆住了一晚,与她一起留宿的还有二十三位圣战士,而她是唯一的女性。母亲的足迹遍布全世界,包括东南亚以及西非的大多数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