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尊重的父亲的角度考虑,蒋毅硬着头皮去见了萧栎,顺道看看好几年未见的儿子。不想萧雯对他非常冷淡。理所当然的,萧栎也拒绝了那把象征着退让和妥协的钥匙。但蒋毅没有灰心,他最终通过邮寄的方式送进了萧栎的住宅。
今日,蒋毅与萧栎在高法正的死亡现场不期而遇,当他因为愤怒握紧拳头,左手伤口迸裂血液浸透手套的时候,对方的眼睛里流露出近些年少有的温情。虽然很隐蔽,但被他捕捉到了。尤其对方那声“老蒋”,勾起了之前的种种回忆。以上正是导致他在镜子前发呆的原因。
忽然,蒋毅的眉毛皱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痛了他敏感的神经。他举起左臂,右手摘掉左手那只手套,露出被纱布层层缠绕的手掌,而那些纱布已被鲜血浸透(受伤原因以后再讲)。盯着自己的左手,蒋毅的嘴角忽然笑了一下,与从窗外照进的阳光相比,那笑容显得萧瑟晦暗、冰寒刺骨。
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瓶治疗外伤的药,刚准备揭开纱布,门突地被人敲响。蒋毅停下手,沉着嗓子问了声:“谁?”“是我。”门外传来一个苍老低哑的声音。蒋毅松了一口气,脊梁缓缓靠回椅子上:“进来吧。”
门开了,探入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曾叔?你的脸怎么回事?”蒋毅拧起眉毛,手中的药瓶也放下了。曾叔是沈阳人,打小跟人学得一手吹糖人的技艺,十五年前来到梓平,因拒缴保护费被几个市井流氓打成重伤。蒋毅的父亲可怜他,不但出钱替他治了伤,还把他收入家中雇为佣人。
这些年,蒋家里里外外的杂务全由曾叔打理,曾叔为人忠厚实诚、做事尽心尽责,颇受蒋家父子的信任和尊重。因此,见曾叔脸上有伤,蒋毅自然要给予非同一般的关心。
曾叔之所以没有清洗脸上的污血,直接从公墓那边赶到市公安局,就是要把受伤的脸给蒋毅看,——那是凶手让他带给蒋毅的口信。
凶手相当歹毒,用尖刀割下他右脸从颧骨到腮帮一长条肉,留下一条深达半公分的沟壑血淋淋地刺目。蒋毅一看那伤势,就觉得非常小可。而针对前者的疑问,曾叔以沉默验证了的确有坏事发生。将门关好走到蒋毅身边,曾叔弓着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蒋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最后把目光扫回他脸上的伤口:“你上哪儿了?伤成这样怎么不去医院?”
“我死不足惜,只是让雯雯受委屈了。”说这话的时候,曾叔浑浊的眼睛里已经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