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以后,我被任命为《泰晤士报》主编。这时,《星期日泰晤士报》驻华盛顿记者亨利·布兰登给我寄来了一封信,内容是他和撒切尔夫人的一段谈话:
在英国大使馆为总统举办的招待会上,我和首相谈及了你的新任命。我向她建议说,《泰晤士报》需要你这样的主编来打破常规。她说她很喜欢你,《泰晤士报》也需要改头换面。但是,她不确定你是否拥有“坚强的靠山和坚定的信念”。她认为对一份像《泰晤士报》这样的报纸来说,以上因素很重要。
布兰登评论道:“她也许是在担心,你不能像前任主编威廉(李斯-摩格)一样支持她。尽管这是一次私人谈话,但是其中信息还是有必要告知于你。因为,谙熟首相对一个人的看法,是非常有用的。”
1981年2月,空气中充满了不安的情绪,我对此深表理解。然而一年后,事情的发展轨迹却出乎我的意料。坦白地讲,我感到非常震惊。没错,我并不是保守党党员,但我也绝非社会民主党、工党或者自由党的党员,更不是什么威尔士民族主义者。我的选票是根据判断投出的。1979年大选中,我投给了撒切尔。但是,个人的投票记录与职业信仰关系甚微。一份独立报刊的最高标准,就是避免新闻记者活跃在政党活动中。也就是说,我们不能从大选中捞得资本。
1980年,威廉·李斯-摩格以保守党候选人的身份,来到了位于杜伦郡的一个矿工小镇切斯特。1959年,我也曾受邀以自由党人的名义,参加在柴郡保守党选区的竞选。不过,我拒绝了这个邀请。在新闻工作中摆脱党派干系绝非易事,多数记者很难不受影响。主编作为报纸的监督人,更应拒绝从政府手中接过任何政治荣誉。我很难想象自己可以对此举送上诚挚的祝贺。
《星期日泰晤士报》是一份独立于政党的报纸,在我担任编辑的14年间,报纸仅支持过一次工党和两次保守党。我有理由相信,《泰晤士报》的独立性至关重要。首先,这是一份天天和新闻打交道的报纸。其次,与其他的民主国家相比(如美国),英国的在销日报更容易被党派意见所左右。
让我们来看一则保守党的最优计算:若《太阳报》-《镜报》=零,则《每日邮报》+《每日快报》=保守党阵线。[4]这会体现在新闻的选取和陈述、专题报道和头版头条中。纵观严肃报刊,《金融时报》是中立偏右,而右派《每日电讯报》的读者群是左派《卫报》的三倍。
但这并不意味着,《泰晤士报》也要成为政治砝码。长此以往,《泰晤士报》一定会失去自我,变为墙头草随风倒。届时,报纸的新闻和观点会受到政党忠诚的影响,这将成为一个国家的损失。某种程度上说,对党派的忠诚可能被视为一种优点,因为报纸会得到回报。但是,独立较之为一个更高的理想,我们理应为此努力。更有意思的是,独立性能服务于读者,让政客不敢越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