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詹姆士这时以结尾呼应全诗起头部分:
我绝对实话实说,
说到龌龊伎俩,
或者弄巧反而成拙,
信奉异教的中国佬真是好手,——
这一点,我还会这样想。这首诗刊于1870年的《大地月刊》(Overland Monthly),由于其创意及内容,还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一家纽约的书店在两个月内卖掉了一千二百本,好几家知名报纸均二度登出这首诗,另外还出现了两种附带插画的单行本,及两个配有音乐的版本,1871年时,甚至冒出一位“中国异教徒歌手”。[15]
哈特曾表示,创作此诗全属无心,但是由于许多美国人认为此诗有排华意味,他不得不挺身而出,为中国人辩护。如果这首诗含有意识形态的成分,那也是要指控白人矿工的贪婪,不知廉耻地图利其他种族的人,结果反而被倒打了一耙。尽管许多人误解了这首诗,哈特却乘机赚了一大笔钱,随后为了替误解提出反驳,他写了更多文章,赚了更多钱,同时还设立了某种道德上的标杆。
由于阿兴这个人物获得了相当的回响,哈特再接再厉,又创作了一首诗,《中国人的新怒火》(The Latest Chinese Outrage)。在诗里,一群粗鲁的白人矿工拒绝支付洗衣费,结果在阿兴领导下,一批中国人突袭了这些矿工,抢走他们的牲畜及其他财物,以抵偿洗衣费。更惊人的是,这些中国人还掳走了一名欺骗他们的矿工乔·约翰逊,并以自己的方法审判他:他们诱惑他吸鸦片,“一剃掉他的眉毛,将他悬在一根竹竿上”,让他穿上中国服装,脸上涂上油彩,再将他塞进一个竹笼子,外面放个标签写道“有个白人在此”,他们“任他悬在那儿,像只熟透的果子”。[16]
就在哈特诗作大噪的同年,马克·吐温也重新开始以中国移民为题材创作。但是这次他舍弃新闻报道的形式,改以书信小说的体裁,在当地一家报纸《星河》(Galaxy)连载发表。他将作品定名为“戈德史密斯海外文友再现”(Goldsmith’s Friend Abroad Again),深信报纸读者必定熟悉此标题之出处。
戈德史密斯书信的主旨在批评英国社会,次要目的才指出了李安济在英国所受的待遇。在戈德史密斯文中,李安济所受来自伦敦人的歧视其实很有限,即使有,主要也非出于恶意,而是因“对外国人的无知”造成。好比说,他将珍藏的手表借给一位友善的女士,结果发现这位女士根本是妓女,手表自然也要不回来了。李安济从未坐过牢,受过殴打,或遭到谩骂,不过正如文中所述,他对中国文化的诠释,却遭到十八世纪英国女主人及客人的断然否定。同样,吐温批评的对象,也是中文信撰写人海阿松所处的社会,只不过更强调海阿松个人心中的愤怒而已。
吐温舍弃戈德史密斯的李安济——这名字借用自赫勒斯·沃波尔——而采用海阿松这名字,似乎暗示着此人与阿兴的关联。不过在当时,特别是来自广东珠江三角洲的移民,名字中普遍都有个阿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