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和一个国家(5)

袁世凯在复兴商业的同时,办学堂、兴教育、废科举是他主张新政迈出的阵阵步履。他认为“作养人材,实为图治根本”。清政府根据袁世凯和其他督抚的奏请,于1901年9月13日发布上谕:“人才为政事之本。作育人才,端在修明学术。”1902年5月,袁世凯先在保定办起了直隶大学堂,聘请美国人丁家立为总教习,三年后,在盛宣怀创办的中西学堂基础上创办了中国第一所工业大学——天津北洋大学堂。在天津,还有中国的第一所大学北洋西学堂(即后来的天津大学),有第一个法律学堂天津法律仕成速学馆,有中国的第一个女子师范学院,聘请了推动女权、提倡女学的中国近代作家、教育家吕碧城(1883—1943,安徽旌德人)作为教习,后任监督。根据袁世凯《缕陈直隶历年学务情形嗣后责成提学续加推广折》(光绪三十二年五月初八,1906年6月29日)中有一个统计数字,到1906年,直隶省各类新式学堂有如下:“北洋大学堂一所,高等学堂一所,北洋医学堂一所,高等工业学堂一所,高等农业学堂一所,初等农工业学堂暨工艺局附设艺徒学堂二十一所,优级师范学堂一所,初级师范学堂及传习所八十九所,中学堂二十七所,高等小学堂一百八十二所,初等小学堂四千一百六十二所,女师范学堂一所,女学堂四十所,吏胥学堂十八所,此外尚有客籍学堂、图算学堂、电报学堂各一所。凡已见册报者,入学人数共八万六千六百五十二人,而半日、半夜等学堂不计焉。”[12]袁世凯督治的直隶在兴办学堂方面居全国首位,当时天津教育事业甲天下,被世人称为近代中国人瞻望世界的前哨和走向世界的站台。创办天津新书学院的赫立德博士(Dr. S. Lavington Hart,1858—?)在天津居住了八年,他把天津描述成“天堂的入口处”,并说“天津正迅速成为帝国的首席教育中心之一。所有种类的政府学院比比皆是,学生数量每年都在增加”[13]。

中国古代科举制度最早起源于隋代,确立于唐,完备于宋,而延续至元、明、清,曾经起到过一定的选拔人才的作用,但是越来越趋于形式主义,以八股取士制度所选出的人才越来越不适应社会的要求,越来越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可是要废除科举,又何其艰难。而袁世凯自己当年的科举经历——两次科举落榜,是他心中的隐痛;反过来说,正因为科举的落榜,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国家的命运。袁世凯认为科举制度不仅不能做到不拘一格降人才,反而阻碍了人才的脱颖而出。1905年8月30日,由袁世凯起草奏章,和张之洞联合奏请《请立停科举推广学校并妥筹办法折》,认为:“科举一日不废,即学校一日不能大兴,学校不能大兴,将士子永远无实在之学问,国家永远无救时之人才,中国永远不能进于富强,即永远不能争衡于各国。……时艰至此,稍有人心者,皆当倾念大局,与其迁就庸滥空疏之士子,何如造就明体达用之人才。”[14]

这个奏章,使得非科举正途出身的袁世凯一时成了清廷内部守旧派的众矢之的,而朝廷在科举与学校的两难抉择中顺应了历史潮流,清朝廷于当年十月下令自丙午科(1906年)开始,所有乡会考及省岁科考试一律停止。至此,经历了一千三百多年漫长历史的科举制度废除,虽然清政府的新政持续而缓慢,但这无疑是中国教育制度和政治制度的一个重大改革,而袁世凯在这一改革的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袁世凯于1906年6月14日第一次正式接受《纽约时报》记者托马斯·F. 米拉德的采访,对于大清国的现状和对于改革的期望,袁世凯认为大清内部的管理体制必须从根本上加以改革,“但这却是一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难的事情。因为它牵涉到要彻底改变甚至推翻现行体制的某些方面。而这个体制已经存在了许多个世纪,诸多因素盘根错节地紧紧交织在一起。就民意支持的状况而论,我感到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给我们时间再加上机遇,我们无论如何能够实现改革的大部分目标”。当记者问中国最需要改革的是什么,袁世凯回答:“我们的财政制度、货币流通体系以及法律结构。只有做好了这些事,大清国才能恢复完整的主权。而且,也只有等她彻底恢复了主权,才能真正理顺国家正常的经济和政治生活。这三项改革中的任何一项都与其他两项有着密不可分的依赖关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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