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
当天早上,我曾在某书商的玻璃窗内,看到一本标题为“樱草属”(The Geaus Cyclamen)的书,这显然是一本有关这类植物的专论。
樱草花是我太太最喜爱的花,她最喜欢我回家时顺手买几朵给她。而我最感遗憾的便是,我很少记得带这花回来给她。由这送花的事,我联想另一件最近我才对一些朋友们提起的故事。我曾用此故事,来说明我的理论—“我们经常由于潜意识的要求,而遗忘掉某些事情;其实,我们可由这遗忘的事实,追溯出此人内心不自觉的用意。”我所说的那故事是这样的:有位年轻太太,每年她生日时,她先生总会送给她一束鲜花,而有一年,她先生竟把她的生日忘了。结果那天他太太一看他空着手回到家,竟伤心地啜泣起来。这位先生当时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等到他太太说出“今天是我的生日”时,他才恍然大悟,自打脑袋地大叫:“天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竟完全忘掉了!”而马上回过头来想出去买花。但她已伤心不已,并且坚称丈夫对她生日的遗忘,分明是已不再像往日那般爱她的铁证。而这位L女士两天前曾来过我家找我太太,并且要她转告我,她现在身体已完全康复(她几年以前曾接受过我的治疗)。
其他还有一些补充的事实:我确实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植物学的专论,我所谈的是古柯植物的研究报告,而这篇报告引起了喀勒(K.Koller)的兴趣,以至发现其中所含古柯硷的麻醉作用。当时,我曾预示古柯所含的类硷将来可能用在麻醉一途上,只可惜自己未能继续研究下去。而做梦醒来的那天早上(那天早上太忙,我未能抽出时间对这梦作解析,而直到那天晚上才开始分析),我在一种所谓白日梦状态下,曾想到古柯硷的问题,并且梦见我因为患了青光眼,而到柏林一位记不起什么名字的朋友家中,请一位外科医师来给我开刀。这外科医生,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于是尽吹嘘自从古柯硷问世以来,开刀变得如何如何方便,而我自己也不愿说出,关于这药物的发现自己曾是一名功臣。因为在梦幻里,我还考虑到一个医生要向他的同业索取诊疗费是多么尴尬的事。因此,如果他不认识我,那我就可以不必欠什么人情地付账给这柏林的眼科专家。但等到我清醒过来再回味这白日梦时,我发觉这里头的确隐含着某种回忆。在喀勒发现古柯硷不久以后,我父亲因为青光眼而接受我的一位朋友、眼科专家柯尼斯坦(K鰊igxtein)的手术。当时喀勒亲自负责古柯硷麻醉,而在手术室里,我曾说了一句话:“嘿!今天可把咱们这三位与发现古柯硷工作有关的家伙都聚在一堂啦!”
现在我的思潮又跳到最近一次我想起古柯硷的场合。就在几天前,我收到一份叫Festschrift的刊物,这是由一些学生们为了向他们的老师以及实验室的指导先生们的教导表示感谢而凑资印发的。刊物中在每位教授的名位下,均列出他们的重大著作及发现,而我一眼就注意到他们将古柯硷之发现归功于喀勒,现在我才恍然大悟,这个梦是与前一个晚上的经验有关。那天晚上,我送柯尼斯坦医师回家,归途中两人谈到某一话题(每当提起这话题,我就会感到无比兴奋),甚为投机。结果到了门廊,我俩仍站在那儿讨论不休。刚巧格尔特耳(G鋜tner)教授夫妇正要盛装外出,我曾礼貌地称赞几句他太太的花容月貌,而我现在才想起,这位教授就是我刚提到的那份刊物的编者之一,而很可能就是因这次邂逅而引起我那些联想。其他的,还有我所提过的L夫人生日那天的失望,而我与柯尼斯坦的谈话内容可能也多少有些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