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育兰生(5)

那女子却忽地直起身来,似是凝神细听,并没有答他的话,那黑狗也似支棱着耳朵。

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那琴音空灵缥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似有人在怀念着无穷无尽的往事。兰生悲伤的过往也被勾起,历历在目,甚至打开了他记忆中最深藏的一幕,好像曾有雪白丰满的胴体躺在他的怀中,有兰花的香气,那浓艳的红唇在他的耳边优雅而妖娆地呼吸着,“以后就叫你兰生吧,去吧……兰生。”

急促的狗叫之声惊醒了兰生的迷梦。再抬头时,他才惊觉两颊早已挂满泪水。

兰生抹了一把脸,细细辨了辨。那琴音好似从西厢房的听涛阁里传出。今晚昊天侯宿在东边的流歆阁,而在西边听涛阁夜宿的是踏雪公子原非白。

那女子似是痴了一般,跟着那琴声慢慢向前走去。小忠在她身边不停打着转,焦急地仰头叫着,似是阻止她的前进,最后咬住她宽大的长袖,使劲往后拖。

一股咸湿的风若有若无地吹来,夹带着西北的风沙,吹眯了二人的眼。墨黑的天际蓦地闪过一道金光,如金色的游龙挥舞着利爪撕开了天际,对着人间愤怒地咆哮着,听涛阁的琴音也戛然而止。金龙般的闪电游过流歆阁雄伟的屋脊,剧烈的霹雳就像响在耳边,原非烟猛地睁开了眼,从梦魇中惊醒。

外床空空如也,她轻抚向属于他的床铺,凝脂玉般的温手只是触及一冰冷。想来那枕边人离去已多时,一如往常。

“小姐有何吩咐?”早有一个家臣打扮的劲装丫头,跪在纱帐之前,轻声细语地轻问着,听候吩咐。

小姐是属于出嫁前的称呼,不似寻常奴婢一般敬称原非烟为昊天侯夫人,而敢这么做的,唯有原家陪嫁的暗人初信。

原非烟淡淡地垂下了眼睑,向床外微俯身,轻声问道:“侯爷何时起的身?”

“回小姐,丑时时分。”

原非烟轻叹一声,撩开芙蓉帐,示意初信伺候她起身。

“小姐三个月前才流了小公子,身体尚还虚寒,且歇着吧。”初信急急地上前扶起原非烟,“王爷嘱咐过小姐,万万好好调养身子。”

原非烟俏目一横,初信立时闭上了嘴。她给原非烟披上了一件狐皮褂子,又小心翼翼地将玉颈中的头发捋出来,立时黑黛似的秀发披散开来,几要坠地。

原非烟坐到镜前,初信便取了半月玉梳细细地拢了拢原非烟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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