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九十多部悲剧(其中十八部尚存),雅典人授予欧里庇得斯头奖的只有五次,这也许是因为他的非正统剧本激怒了受众。但在以后的岁月里,远离了希腊时代的压力,他的戏剧比较讨雅典人喜欢了。在尚存的作品中《酒神的伴侣》是他的杰作,讲述一个把狄俄尼索斯祭拜引进底比斯的令人讨厌的故事。在该剧中,酒神巴库斯的女崇拜者(狄俄尼索斯追捧者的别名)为宗教迷狂所迷惑,误认底比斯王为野兽而杀了他。欧里庇得斯的阴郁悲剧也许是对雅典市民的一种警告,要他们知道在宗教里和政治上,过分和压迫是危险的。
欧里庇得斯在《酒神的伴侣》一剧里遵循古典原则,运用单一情节、台后画外暴力和明确限定的冲突,但他也以他的非正统的乃至罗曼蒂克的语言和他对人们耳熟能详的主旋律的怀疑笔触,扩大了古典戏剧的视域。而且,欧里庇得斯在该悲剧的尾声将英雄的断头带到前台,从而指明了走向不同类型戏剧的道路。随着欧里庇得斯的老去,古典戏剧的创始阶段告终。同悲剧一样,喜剧也在大酒神节演出,喜剧也参加另一个叫做小酒神节(Lesser Dionysia)的节期里的竞演,小酒神节是在晚冬时节欢庆的。喜剧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予认真对待,喜剧的特点是滑稽动作,插科打诨,打打闹闹,满嘴诲淫诲盗,搞恶作剧逗笑,演员们穿着奇装异服,腹部或臀部衬垫得鼓鼓胀胀,以期产生滑稽哄笑效应(图3.11)。喜剧作家设计了他们自己的情节,聚焦于同代事务:政治、哲学、新的社会阶层、知名人物。就连神灵也受到嘲笑,被描绘成处境尴尬。
喜剧作家的自由只有在民主政体中才能存在。而且,自由仅限于高度仪式化的环境中——各种戏剧节里——这种场合允许甚至鼓励推翻规则,取笑传统,对不可言传之事的这种有控制的表达方式提供了一种净化,加强了城邦内的共同性。同时,剧作家们显示了他们对普通市民基本良知的信仰。
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约公元前445—约前388年)的喜剧世称(Old Comedy),即带有强烈政治批评成分的希腊喜剧的本源。阿里斯托芬总共创作了四十四部作品,其中十一部尚存。同欧里庇得斯一样,他为饱经战乱的雅典写剧本,他讽刺有名的同代人如思想家苏格拉底,说他是不可救药的不切实际的人。阿里斯托芬想必得罪了许多人,因为雅典人授予他头奖仅四次。
在《吕西斯特拉塔》()一剧中,阿里斯托芬超越了喜剧形式的局限趋向于悲剧的永恒品质。《吕西斯特拉塔》是一部性描写直白坦露和狂欢的喜剧,指出旷日持久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之荒诞,言下之意,所有战争都是荒诞的。在该剧中,一位雅典主妇吕西斯特拉塔说服雅典和斯巴达的妇女们不要同她们的丈夫过性生活,直到他们签订和平条约。该剧充满性影射、诲淫之举和暗指悲剧戏的滑稽引喻,而以促使希腊人想起他们的共同祖先、他们在本世纪早些时候联合战胜波斯人,以及他们敬奉同一些神灵的激动人心的提示,作为剧终尾声。该剧于公元前411年,即斯巴达赢得伯罗奔尼撒战争前七年第一次被推上舞台,对雅典人轻率地冲向灾难进行了评述但并未能够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