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车子一直待在楼下,像只病猫,毫无用处。我隔三差五去瞅瞅,至多也是上去摸摸方向盘,偶尔发动一下,听听发动机貌似奔驰的声音,图个假满足。虚荣心如身上的阑尾,是人都会有的。虽然不会开车,可那时我经常带着车钥匙出门,挂在裤腰上招摇,以示是个有车族。其实有车开不动,应该感到可耻,起码是可笑吧。
更可笑的是,另一个朋友知道我有车,来借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自己都还没有用过让你用,那个“处女里程”被你风光了,这叫什么事?可想,心里极不情愿。可不情愿也得借,否则,把台车当宝贝似的护着藏着,失脸面呢。于是,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一边蛮爽气地把钥匙潇洒地对朋友扔了个抛物线。毕竟是新车,朋友一眼看出来,再一眼,发现里程才17公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等着他知情后识相点,主动把钥匙还我,以解我心头痛。朋友却不亦乐乎地开走了,我只好望车兴叹。接下来,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朋友早点回来,物归原主。望眼欲穿啊!可朋友迟迟不露面,一天,两天,三天……终于顾不得情面,给朋友打去电话问缘故。朋友一顿嬉皮笑颜,夹带佯骂。
行了,不饶舌了。不是朋友不懂事,其实这是个阴谋,朋友看车的公里数,知道车子还是“处女身”,又知我奈如不了它,私下决定强买。朋友开一个小公司,车子的用途远比我大。这不是惟一理由,理由之二是朋友本来也决定要买一辆相似价位的车,理由之三:当时这部车在闲置三个多月后居然还涨价8000元。这在今天是不可理解的,但那时就这样,车子死贵,还经常莫名涨价。朋友铁心要买我车,既用行动又用言语来说服我卖,行动就是不还,不停地开来开去,公里数日夜加增,让我心如刀绞;言语呢,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我个子高这车太小,什么我是文化人开这车不相称,云云。反正就是往我身上抹麻油,想怎么抹就怎么抹。总之,一句话:这车再也没有回到我手上,回到我手上的是钱,比原价多了5000元。换言之,朋友“阴谋”一场,得了3000元的优惠。
次年春节,我用这笔钱又加十集《共和国同龄人》解说词的稿费,买了一辆钢青蓝的神龙富康。然后是凯悦,然后是领驭,然后是途锐:年纪越来越大,车子也越来越大,不知以后我还会买几辆车?不过迄今为止的五部车,让我念想最多的还是第一辆车——红色的安驰——你知道,我只是买了,却从没有开过它。感觉像一个不幸的新娘,被人娶了,新郎官却是个性无能,还没有等他把病治好,山上下来的土匪呼啦啦地把她劫走了,一去不回。这也是一种感觉,奇特的感觉:因为奇特,所以难忘。
2012-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