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肺病?”我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担忧地说。
她果然一听到“病”字,脸上立刻浮现出短暂的乌云,但是很快被病容驱散了。
“可能有。我最近都不大抽烟了。”
“戒烟有什么用,何况又没有戒。你应该去检查。”
她捂住胸口边咳边笑,笑声沙哑得吓人,“有又怎样,现在肺病还会死人吗?”
她每一运气,皮肤就出现灼烧般的颜色,我看着她倒在那儿难受的样子,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
我阴着脸。
她安慰我说:“放心,年轻就是药,什么都能挺过来。”
然后她换了个姿势,把散下来的头发从后面抓起,晾着汗津津的脖子;她的头向上仰着,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客厅里欢声笑语,偶尔有极大的声浪从门缝里传进来。我估计一门之隔的狂欢的人群根本忘了为什么会有这个party,因此他们也没有发现生日聚会的主人已经不见了。我听到付师傅拖着重物进门的声音,姑娘唤“服务员”的声音—她们真的把这里当餐厅了!我似乎还听到香槟开启的声音,仿佛那泡沫要从门和地板的缝隙间流进来。
各种情绪,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入。
二十一岁生日,在不知道算他乡还是故乡的地方,同父母相隔千里。岂止生日,连春节也只能匆匆见一面;我不知道这人伦的分离需要用多少物质的享受才能弥补,至少,我现在已有的还不能。因为我还在思念和难过,并且委屈像无边的大海,在小小的卧室里将我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