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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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一秒地挨到下午5点半,韩煦不行了,她感到心怦怦怦地,要蹦出腔子。

她跑出学校,往家里跑,不行,她得见他,行行好老天爷,我得见他。

她在风里跑着,在斜阳里跑着,绕过一棵棵开着花儿的紫荆树,绕过水龙般的车和喇叭,穿过幽深的巷子,转弯,再转弯。

家门紧闭着,她侧耳去听,里面静悄悄的。她慌着掏出钥匙开门,半推半撞地,客厅里只有婆婆在吃水烟,只有婆婆,只有她。

“他呢?”她绝望地,声音里有哭的喊。

“客人走了,走了大半个钟了,买咗好多礼。”婆婆笑眯眯地说。

韩煦的腿软极了,扶着椅子,她捧紧抱紧那重重的礼物,好像仅剩的依傍。

一层层细心的包装,高考参考书,厚厚的,新新的,还有脑黄金,红桃K,还有太阳神猴头菇,他想得真细,补脑补血补细胞的,这几乎是那个年代所有最热的保健品,他也是靠奖学金生活的,偶尔帮导师翻译一点资料,一直想装call机都舍不得。

“好靓仔的啊!”婆婆满意地说,“好有心!”

韩煦又是愧悔又是心疼,坐了12小时的车,热饭没吃一口又回去,他饿不饿,他生气吗,他会原谅她吗?

这一腔柔情悱恻跌宕,上冲下蹿,如何按捺这长长的夜,长长的思念。

好像为了补偿,好像为了顺他欢喜,韩煦写信给毕盛,好的,我就报考中大的岭南学院吧,我一定努力考上,我一定要去中大,你等我。

写完双颊似火,却又想象他看到这信的欣慰,想象他的高兴,这激动使她暂时忘了,这谎拖得她越走越远,回头已难。或者她也顾不上了,像夏天撞向路灯的小飞蛾,只要那一瞬的光焰。

毕竟当时年纪小啊,不懂得,就算是假以爱的名义,可骗了还是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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