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毕盛来了。
他的行李装满了参考书和脑黄金,那年最热卖的补品,很重。
本来他想忍住,等韩煦高考完了,再来。就像每一封信,他都刻意忍住的火热和期盼,要耐心,要冷静,要等。
可是浩如春水的思念可以一夜间就毁掉他苦心的筑堤。
他小声地对自己说,只是看看她,看完就走,好像这一眼可以支撑许多个日子的饥馑。
现在他终于来了,山城的阳光很好,街上的扰攘很好,幽深的巷子很好,指路的阿姨很好。
他敲门,老式的粤西双面木门,敲门声笃笃,他的心也笃笃。
门很迟才开,是一位和善的婆婆,他记得韩煦在信里曾经提到过的。
“婆婆好,我是广州来的,阿煦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客人。”婆婆说方言,毕盛最多能听一半。
“阿煦在家吗?”他向里张望,好像那个敏捷的小姑娘随时都会跳出来。
“无在屋啊,行出了。你跟我入来坐喽。”婆婆引路,斟茶,指指茶几上的一封信。
毕盛站起来接过茶,惦记着那信,手颤了颤,几滴茶泼了衣服。
信说临时参加一个全封闭的英语补习班,不能在家等他非常抱歉,等等。
近晚的阳光渐褪,毕盛感到有点凉。他还是笑着留下礼物,陪婆婆说了一会儿话,虽然,天知道他们是否能互相听懂。
不肯留下用饭,怕麻烦老人,毕盛在车站买了个盒饭,匆匆赶夜车回去了。
夜晚是颇有一些凉意的,毕竟是冬天。车窗外是黑黑的田野,一阵阵地,他心里有一些难受,马上又为她开脱,快高考了,当然是补习班比他重要,她还小呢,小女生,怎能要求她什么,都是自己不好,冲动地要来,差点给她添麻烦。不能急,要耐心,要冷静,要等,既然值得去等,既然决心去等。
可是,讲完了道理,心还是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