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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先生的小洋楼,临着一条熙攘的马路。
小林走得太快,她有点跟不上,过马路的时候,只一个迟疑,小林已经到了对面。
她停下,咣当咣当的电车开过去,载着美国大兵的吉普车开过去,黄包车缓缓地跑起来,烫了头发的小姐,坐在上面打开一把小折扇。
抬起头就能看见云先生的阳台,呵,她又看见他的白衣裳晾在绳子上,风吹着,阳光灿烂,那些白衣裳飘啊飘的,像大鸟扑闪的翅膀。
隔岸望着,她一直这样隔岸望着不是吗,这刻,她的心浮沉在悲喜的河流。
那些衣裳真白,雪一样白,白得如此无瑕,白得这么耀眼,这天地所有的声光色影,都在那片完美的白色里突然沉寂。
永远都这么白。
多好。
她突然真的就站住了,就到这儿吧,她低声地对自己说。
小林以为她不敢过马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拉她:“走啊,筵席就要开始了。”
“我不去了。”她微笑着摇头。
“为什么啊,人家云先生特意要谢你的!大家都等着看你,不得了,是敢和杜月笙谈条件的女豪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