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尽管在出国之前就做好要和钢笔再见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不甘心,我在心里对着父亲的在天之灵呼喊:“给我力量!给我力量!我一定要自己站起来! ”
太阳终于落下去了。太阳一落下去,远处的落基山就变得阴沉起来,诡谲地聚集起野地里的冷风,无声无息地侵袭着我软弱的身体,把刚才那点儿祥和一扫而光,我感到无依无靠。
BBQ的篝火渐渐熄灭,约翰教授和他的太太把剩余的食品分别装进一个个食品袋里,然后分发给大家。就在大家纷纷起身说再见的时候,一辆破旧的福特汽车带着巨大的声响嘎一声停到了大门口。
“哦哟,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都吃饱喝足要结束了呢! ”
来人木噱噱地跌撞进了门厅,这是一个谢了顶的小个子男人,他扶着门框说:“我太太死了,刚刚在大街上出了车祸,被撞死了 …… ”
“…… ”
“怎么可能?我下午还看到过她 …… ”
约翰教授的太太用眼神阻止了说话的人,然后把这个谢顶的男人扶到椅子上。这个男人就好像没有知觉一般,直挺挺地杵在那里。许久,突然趴到桌子上,发出了女人般的哭号。
原来他的太太打两份工,中午在快餐店卖快餐,下午收工以后便赶到市中心的一家中餐馆端盘子。这天,快餐店结账的时候发现少了二十美金,老板拉长了面孔一定要她找出来。后来还是老板的太太回来讲,是她取了二十美金给女儿买裙子,才算平息了一场风波。这时候马上就要到四点钟了,于是这个打工太太急急忙忙跨上自行车就往市中心赶。
打工太太一身的疲惫,一肚子的怨气,十字路口忘记朝左看一看,正巧一个失业潦倒的白女人驾驶了一辆“老坦克”,一个右转,乒乓一声,打工太太连人带车一起飞到她的前车盖上,又乒乓一声,弹到了旁边路牌的钢筋水泥柱子上,立刻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