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看到小孃孃就说:“侬胆子太大了,怎么敢溜回来?”
“乐乐哮喘,吃狗肉会好的呢。我不敢回去,怕保姆阿莘出去报告,所以就到这里来了,一整条的狗呢,足够大家大吃一顿。剩下的请胖妈帮我送去给乐乐吃,我就赶末班车回乡下,没有人会知道的。”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侬这样奔波,不累死才怪呢。”母亲怜爱地绞了一块热水毛巾递给小孃孃,又冲了一杯麦乳精。胖妈则在另一个煤气炉头上哗啦哗啦地炒面粉,一会儿面粉炒得焦黄,胖妈用筷尖挑了一小撮塞进小孃孃嘴巴里。
“真香,里面拌了芝麻,留一点给东东吧。”小孃孃说。
“不用,东东在家里,总有的吃,侬带去好了,再加一点糖。”母亲说。
说着说着,狗肉烧好了,满屋子的奇香。胖妈给大家盛好饭,又连汤带汁地舀了一勺狗肉盖在上面,姐姐看到了说:“五香狗肉盖浇饭啊!”
“乡下人的狗是吃屎长大的,我在乡下劳动的时候就看到那些饿狗,跟在小孩子的背后,舔伊拉刚刚拉完屎的屁股,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我是不吃这种龌龊东西的。胖妈给我烧一碗泡饭,加一点咸菜就可以了。”母亲说。
“不要乱讲,有句老话‘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呢。这肉香得一塌糊涂,侬晓得吧?广东人称狗肉是三六香肉。”小孃孃说。
“为什么是三六香肉啊?”我问。
“三加六就是九,‘九’的广东发音和‘狗’相同,为了避免直呼其‘狗’,让侬妈妈这样的人感到不舒服,就拐弯抹角地称之为‘三六香肉’了。”小孃孃回答。
尽管母亲对那顿五香狗肉盖浇饭大煞风景,但一直到今天,我和姐姐回想起来,那仍旧是最美味的一顿狗肉了,鲜嫩筋道。还有身处逆境仍旧津津有味地带领我们大嚼狗肉的小孃孃,始终不能让我们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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