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资本、贸易已经成为我们的创富思路,改变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们的劳动力,本来是优势,然而世易时移,优势也会变成劣势。现在,劳动力虽然不再充分,却也不短缺,区域性的流动过剩依旧普遍存在,这几乎成了大多数人无法“先富”的劣势。
英国18世纪进行工业革命时,只有1000多万劳动力,少于中国一个人口大省的统计数字。中国开始工业化时人口已超过10亿,这个高密度人口过度需要在50年时间内步入工业化。而人口众多,决定了社会阶层的复杂性,不同性别、年龄、教育背景、家庭背景的人们,会表现出不同的经济、政治诉求。
实际情况却是,人口众多的劳方,与自作主张压低工资的资方代表相比,要弱势得多。
作家梁晓声参观某家有近百名女工的丝绸厂时,发现工人工资极低,遂问:“老板啊,这些女工都是你同乡,你给她们的工资,是不是太低了点啊?”
这位大腹便便、头发焗得黑亮的老板哈哈大笑:“不低,不低。我认为一点也不低。正因为她们都是我同乡,我才优先招募她们嘛!……她们中年龄小的,赶上三四年,结婚时房子也有了,嫁妆也有了。而这是她们的父母想替他们做都做不到的!所以嘛,我自己这么认为啊,除了她们的生身父母,我也许就要算是她们这辈子的第二大恩人了!”他转过身问低头干活的女工们:“都想涨工资吗?”“不想……”尽管声音参差不齐,普遍小声小气,但毕竟使老板脸上又呈现出微笑。梁晓声,《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年1月。
如果经营者以救世主自居,寄希望他们有一天“慈悲大发”是痴人说梦。让劳动者欣慰的是,随着劳动力红利的消失,资方“一言九鼎”的日子渐成明日黄花,劳方工资终于慢吞吞地爬出谷底,划出上扬的微笑曲线。不过,要彻底扭转劳资分配格局不公,提高劳动者报酬,还需不断增强劳动者在资方的话语权,并不断完善工资共决机制及配套措施。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而曲折,需要劳方与资方不断斡旋博弈,更需政府提供有力的制度与法律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