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家父的一位可爱朋友。
年老丧偶,身边还是带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快活逍遥。
“哪里找来的?”父亲问他。
“酒吧。”他说,“我问她一个月能赚多少,加倍给她。每个月当成领薪水,同样上班,不必要挨夜。”
“儿女不反对吗?”家父问。
“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把家产分成三份,给了他们,算是公平了吧?钱是老子赚的,他们有什么话说?”
每个礼拜天早上,他把这个女的带到我家,和父亲谈诗词,喝功夫茶。那女的对这两种东西都没兴趣,坐在一旁。
我看到了,跑进厨房泡了一杯咖啡给她,当她是“正室”那么恭敬。
“我做的都是一些丑事,”她说,“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
“你是世伯的女秘书嘛。”我说,“什么叫丑事呢?”
她笑得很开心。
喝完茶,照惯例到一家大排档吃饭,时间还早,别人在啃面包,我们已经叫了十个菜,大鱼大肉。母亲从皮包中拿出自备白兰地,倒一大杯给这位世伯。
“来,喝到死为止。”他说。
“最怕死不了,爆了血管不知怎么办!”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原来是他儿子带了媳妇来参加。见到家公,劈头就没一句好话。
“不必你们操心,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女人自然会照顾。那边有空位,你们坐到另一桌去!”世伯一边喝酒一边说,那两人夹着尾巴走远。
我看了也豪气大作,向母亲要了一杯,敬这位世伯:“好一个喝到死为止,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