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联储是个十足的怪胎(13)

然而作为一种政治安排,美国货币体系其实极度保守。控制权只集中在极少数人手中,即银行体系和美联储,并排斥任何其他利益的介入。美国政府,具有民主精神的“统治者”,拥有创造贷款和货币的独一特权,但它却将这个权力拱手让给了他人——即一个由获得商业银行许可的私人企业组成的精英团体,并且对银行如何分配信贷毫无技术规范。到底谁有资格贷款,谁没有资格贷款?未来的哪个项目是有利润回报的赌注,哪个项目是可以投资的,哪个项目是多余的?而这些银行家做出的选择会造成深远的政治后果:哪个经济领域会由此繁荣?哪些城市、社区或地区会由此兴旺?又有哪些人会因此陷入挣扎乃至消亡?对于这些疑问,美联储始终保持缄默,它一直坚守放任主义的意识形态,其所坚持的唯一重点就是更好地安排自由市场上的拍卖行为。

货币管理的基本运行机制,即美联储对贷款扩张速度的紧缩和刺激,会相应调整整个美国经济。是否要扩张或紧缩生产量和消费量?新工厂是否要筹建?消费者是否要购买更多的汽车和房屋?决定这些行为的关键因素正是贷款扩张的速度,并且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举足轻重的。如果贷款没有增长,那么生产和消费也不会增长。过少的新贷款满足不了消费的胃口,而过多的新货币最终又能诱发另一种疾病——通货膨胀。

用简单的机械结构来解释,美联储对经济事务中的货币管理更像是一个由许多大齿轮组成的联动系统。第一个齿轮运行速度缓慢,但非常有力,其代表银行的储备金,由美联储控制。相应地,这些储备金又会加速其他齿轮的转动,即银行借贷。银行借贷业务的速度有力影响着一个巨大且更为复杂的变速箱,即由真实企业和实体组成的整个美国经济,而这些经济实体的介入和购买、生产以及消费行为则是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核心。

联动齿轮的比喻形象地描述了一个基本关系,即储备金带动银行借贷又带动真实经济实体行为的关系。但这种比喻并没有完全表达出这个体系内的真实特点,在每天都进行的货币加工程序中,每一步都错综复杂、模棱两可。有时,货币体系的运转并不顺畅,多个巨大而震颤的飞轮只是靠松散的传送带彼此连接,持续地转动导致这些传送带变得十分有张力,可以在自身变化或外界不可抗力的影响下自行拉伸或收紧。有时,不同的飞轮之间似乎也是貌合神离,总是向彼此相反的方向转动。有时就连美联储内部的货币专家也很难确定到底是哪些齿轮在发挥主动性带动体系运转,而哪些齿轮只是在被动跟随。

在美联储内部,许多人认为对保罗·沃尔克的任命是一次灾后重建。在经历长时间的注意力不集中和内部动荡之后,美联储终于回归其真实价值、管理风格和绝对权威的自豪感。即使是那些在私下里并不崇拜美联储的政府官员也因沃尔克的掌舵而感到些许宽慰。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