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诺普的第欧根尼(Diogenes of Sinope,不要与为他和其他哲学家写传记的第欧根尼·拉尔修斯相混淆)是安提西尼的学生,后来成了最著名的犬儒派哲学家。第欧根尼注意到,为了保证简单的生活,“神灵将轻松生活的手段赐予了人类,但是人们却对此无知无觉,因为我们需要抹了蜂蜜的蛋糕、油膏和这一类的东西。”他说,这就是人类发疯的地方,当有能力获得满足时,他们却选择了过得不幸福。问题是,“坏人服从了他们的欲望,就像仆人服从了他们的主人一样”,正因为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们永远也得不到满足。
第欧根尼坚持认为人类的价值观遭到了腐蚀。他举例说:一尊雕像,唯一的作用就是取悦眼睛,但却可能价值三千个银币;而一夸脱大麦面粉,能够维持我们的生命,购买时却只需要花两个铜钱。他相信饥饿是最好的开胃菜,因为要等到饥饿或口渴时才吃东西或喝水,所以“他吃一个大麦面饼的快乐比别人吃最昂贵菜肴的快乐还要大,从潺潺溪水中喝水的快乐比别人喝美酒的快乐还要大。”当被问及他缺少一个住处的问题时,第欧根尼回答说,他可以进出每一座城市里的大房子——也就是进出它们的庙宇和体育馆。当被问及从哲学中学到了什么时,第欧根尼回答说,“准备迎接每一种命运。”我们将会看到,这个回答预示了斯多葛主义的一个重要主题。
犬儒派并不像伊壁鸠鲁和柏拉图那样,在郊区的环境中贩卖他们的主张;而是像苏格拉底那样,在雅典的大街上。犬儒派还像苏格拉底那样,不仅仅寻求教导那些主动来求学的学生,而且还寻求教导其他的任何人,包括那些不大情愿接受教导的人。的确,犬儒派哲学家克雷特斯——正如我们已经看见的那样,是斯多葛学派哲学家芝诺的第一个哲学老师——就不满足于去“纠缠”那些他在街上碰到的人,他还不请自来,登门造访,到人家里去劝诫。因为这个习惯,他以“叩门人”的名号而著称。在跟克雷特斯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芝诺发现他比克雷特斯对理论更感兴趣。于是他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即不只是要单独研究作为生活方式的哲学或作为理论的哲学,而是要把生活方式和理论结合起来,就像苏格拉底所做的那样。19世纪德国的哲学家叔本华(Arthur Schopenhauer)总结了犬儒主义和斯多葛主义的关系,他观察的结果是,斯多葛学派哲学家是“以从实践衍变为理论的方式”从犬儒派中发展而来的。
于是芝诺出发去学习哲学理论。他离开克雷特斯后跟随的老师是麦加拉学派的斯蒂尔帕(Stilpo)。(克雷特斯的反应是硬要把他拖走。)他还在学园跟帕莱莫学习过。在大约公元前300年时,他开办了自己的哲学学校。在他的教学中,他致力于把克雷特斯关于生活方式的忠告和帕莱莫的理论哲学融为一体。(根据帕莱莫的说法,芝诺差不多只是给学园的学说“化了一个腓尼基人的妆”。)在这种结合中,他还融入了麦加拉学派对逻辑和悖论的兴趣。
芝诺的哲学学校立刻取得了成功。他的追随者最初叫做芝诺主义者,但是因为在斯多阿-堡意其利(斯多葛学派的学校)讲课的习惯,后来他们就成了斯多葛学派——顺便提一下,就像早先习惯于在那里逗留的诗人也成了斯多葛学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