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宗教要求它的信徒采用一种特定的人生哲学,这显然是可能的。作为说明,我们可以举出例子:哈特派就教育它的信徒,生活中最有价值的事情之一就是一种公共感。因此哈特教徒被禁止拥有私人财产,其理论基础就是,这样的私有制会引起嫉妒的感情,这种嫉妒的感情转而又会破坏哈特教徒所珍视的公共感。(我们当然能够质问,这是否是一种健全的人生哲学。)
然而大多数宗教并不要求它们的信众采纳某种特定的人生哲学。只要信教者不伤害他人,不做使上帝生气的事情,他们是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的。的确,如果哈特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极端的和奇怪的,这是因为人们不能想象,属于一种告诉他们怎样生活的宗教是什么情形。
这就是说,在当今,一个人在一种宗教洗礼中长大成人,并且在大学里学习了哲学课程,但是仍然缺少自己的人生哲学,是完全有可能的。(的确,这就是我大多数的学生发现他们自己所处的状况。)那么,那些寻求一种人生哲学的人应该怎么办呢?也许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通过阅读古代那些创办学校的哲学家的著作,为自己创立一所虚拟学校。无论如何,这是我在接下来的篇幅中要鼓励读者们去做的事情。在古希腊,当哲学学校还是文化风景的突出特点时,有大量的学校可供父母选择送孩子去就读。假设我们能够在时间上回到公元前300年,并作为一个思想者在雅典徒步旅行。我们的旅行可以从集市开始,这是一个世纪前苏格拉底和雅典公民推究哲理的地方。在集市的北侧,我们可以看到斯多葛学派的学校(Stoa Poikile),或者油上漆的柱廊,站在那儿侃侃而谈的可能就是斯多葛哲学学校的创始人——季蒂昂的芝诺。这个“廊苑”实际上是个用壁画装饰的石柱廊。
穿行于雅典城,我们可能会与犬儒学派哲学家克雷特斯(Crates)擦肩而过,芝诺就曾经上过他的哲学学校。虽然最早的犬儒学派哲学家们在西诺萨迦斯(Cynosarges)运动场附近聚会——他们也因此而得名——但是在雅典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他们。他们在吸引(或者说拖拽,如果需要的话)普通人加入他们的哲学讨论。而且,父母们有可能心甘情愿地把孩子送去跟芝诺学习,但却不可能鼓励孩子变成犬儒主义者。因为如果犬儒主义的说教得以成功地内化的话,他们的孩子势必会过上一种丢脸的贫苦生活。
朝西北走,从迪普利翁之门(Dipylon Gate)出城,我们会进入伊壁鸠鲁主义者(Epicureans)的花园,他们的聚会由伊壁鸠鲁本人亲自主持。先前说的那个漆过的柱廊是处于闹市之中的,可以想象犬儒学派的授课人会时不时地被街上的噪音或者路人的评论所打断;而伊壁鸠鲁的花园却给人一种独特的乡村感受。这个花园实际上是一个种植园,伊壁鸠鲁主义者们在里面种植自己的蔬菜。
继续朝西北走,至离集市大约一英里的地方,我们会来到学园,就是柏拉图于公元前387年也就是苏格拉底去世十几年后创立的哲学学校。像伊壁鸠鲁的花园一样,学园也是一个推究哲理的美妙地方。这是一个像公园一样的僻静之处,装饰着人行道和喷泉。学园的庭院里有建筑物,是由柏拉图和他的朋友们出资修建的。在公元前300年,在那里侃侃而谈的应该是帕莱莫(Polemo)。他继承了学校校长的职位。(我们将会看到,斯多葛学派哲学家芝诺曾经有一段时间也在帕莱莫的学校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