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手示意警察们进屋,“请到家里来看看吧。”
两名警察走上台阶,每走一步都传来一阵皮带和枪发出的吱嘎声与哗啦声。我站在客厅门口,指了指屋里的一片狼藉。
“喔。”里奥丹警员边说边轻轻捏了捏指关节,看上去顿时打起了精神。
在饭厅的餐桌旁边,里奥丹与贝拉斯克斯一边在自己的座位上前倾着身子,一边开口问我一些问题:出事的是谁,在哪里出的事,拖了多长时间。他们两个人确确实实竖起了耳朵,这么说一点儿也没有夸张。两名警员避开我打了一通电话,里奥丹告诉我,总部方面已经为此案派出了刑警,看来我居然有幸得蒙警察局另眼相看了。
里奥丹第二次开口问我最近是否在小区附近见过陌生人,又第三次提醒我迦太基有一群四处转悠的流浪汉,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我疾步穿过房间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毫无疑问是个女声,“邓恩先生,这是‘康福山’养老院。”—是“康福山”养老院,我和玛戈把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父亲就送到了那里。
“现在我不方便接电话,待会我会给你回电话。”我凶巴巴地说,随即挂断了电话。“康福山”养老院那群女工作人员让我很是看不顺眼,她们一个个不苟言笑,显得一点儿也不体贴。她们的工作又折磨人薪水又低,也许因此才从来没有笑过,也从来不说一句暖心的话。我知道我不该对她们发火,其实让我火冒三丈的是另一件事:我的母亲躺在九泉之下,父亲却一直在人世徘徊。
这个月养老院的账单应该归玛戈料理,我敢肯定七月的账单归玛戈,但我也敢肯定她认定应该归我料理。我们已经干过这种事情,当时玛戈评论道,我们一定是一起下意识地忘了寄支票给养老院,其实我们两人真正想要忘掉的是我们的父亲。
我正把躲在隔壁空屋子里的那个陌生男子讲给里奥丹听,门铃却响了起来,听上去没有一丝异样,仿佛我正在等人送一份比萨饼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