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的树木都能长成参天大树
很多发展中国家的改革也出现了停顿,这些改革起初让它们站在了“新兴”的发展道路上。从邓小平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尝试改革开放开始,中国每隔四五年就发动一场“大爆炸”式的改革,每次的新举措——首先是农村的家庭联产承包,然后是企业产权改造,接下来是引进外企——都会引发新一轮的经济快速增长。但是那种循环已经走到了尽头。
对过去10年发生的热门发展故事的盲目信任,也忽略了失败的高风险。只有少数国家实现了长期的快速增长。我自己的研究表明,自1950年以来,在任何给定的10年中,平均只有1/3的新兴市场能够取得5%以上的年增长率。不到1/4的国家在20年中保持了这样的速度,而能保持30年的只有1/10。只有6个国家和地区(马来西亚、新加坡、韩国、中国台湾、泰国和中国香港)40年来保持了这一增长速度,而只有两个国家和地区(韩国和中国台湾)保持了50年。事实上,在过去的10年中,除了中国和印度之外,所有其他实现5%以上增长速度的国家,包括安哥拉、坦桑尼亚、亚美尼亚和塔吉克斯坦,都是新加入这个行列的。在许多方面,国家的“死亡率”跟股票的“死亡率”一样高。只有4家公司——宝洁、通用电气、AT&T(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杜邦公司——在美国前30家工业类股票组成的道琼斯指数中从20世纪60年代存活至今。很少有领先者能在10年中一直领先,能够数十年领先的就更少了,找出这为数不多的股票是一门艺术,而不是一门科学。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新兴市场当中的“新常态”将会跟“旧常态”非常相似。这可以追溯到20世纪五六十年代,当时的经济增长速度平均在5%左右,而竞争并不激烈。在随后的几十年中,各个国家的经济增长要么出奇的疲软,要么异常的强大: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受到苏联解体和墨西哥、泰国和俄罗斯等国家一系列金融危机的拖累,新兴国家的平均发展速度仅为3.5%。此后是过去10年由流动性引发的快速繁荣,现在则由于资金成本上升而放缓。金融蛋奶酥一旦坍塌,只有在与崩溃有关的记忆消退之后才能东山再起。然而鉴于2008年大衰退的深度,未来10年几乎不可能出现另一场债务狂欢。
新兴市场的发展速度回到20世纪60年代的水平,并不意味着“第三世界”的回归。第三世界是指那些处在谷底、毫无希望的落后国家。20世纪五六十年代,最大的新兴市场——中国和印度——增长艰难。伊朗、伊拉克和也门等国家组成了强劲增长的长链条,但这些增长被战争暴力地终止了,现在这些国家跟冲突的联系要比跟金融的联系密切得多。混乱遮蔽了韩国和中国台湾等地的腾飞。尽管没有关于1950年之前新兴市场确凿的发展数据,现有证据表明,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国家和地区能像过去10年中那样,在如此长的时间内发展得如此之快。然而分析家们现在仍在期待这种大规模趋同发展的奇迹在全球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