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4)

我站在原地没动。这个朱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自己三十出头,家在新疆,是健身教练,现在正骑着自行车到各个城市参加跆拳道培训。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的胡子,他悦耳的嗓音,还有他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忽然,我的惊喜被脚上的刺痛更明显地反衬出来——广场角落里一栋带窗户的房子上,闪着“旅馆”两个字。这些肯定都是“文革”前修建的,我穿过昏暗的大堂,把护照递进前台的小窗户时,心里有些怯怯地想。跟接待说了几句话,递过去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填好表格后,我拿到一把房间钥匙。一边喘着粗气,我一边爬着楼梯。下方的过道空无一人,似不见底,一种奇怪的空间感压迫而来,我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了房间,我把背包扔到一张床上,自己倒向另一张,两臂张开,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角落里,一只小蜘蛛吊挂在暖气管上。朱辉还在外面,明天,或者从今往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我不知道,反正今天晚上的时间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能用热水泡泡脚,还有几个小时整理照片,写博客。要不要跟当年在法国走路时一样把水泡戳破算了?我抬起头朝窗外望去,天空淡灰的阴影正慢慢融进一帘幽黑里。一个寒战,我突然觉得全身发冷。距第一场霜冻,还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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