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雪山说起大海(3)

Kagbeni有许多家Guest house,甚至还有店提供Wifi。我们选择了一家叫“香格里拉”的客栈,它在群山环绕之下,荒芜处开满了粉色的格桑花,在阳光下晃动,叠出斑驳的影子。餐厅靠角落的位置正对雪山。安顿下来,时间尚早,用自带的炉子和锅烧了开水,泡了铁观音,喝茶聊天。

陆续有徒步者进来,他们被太阳晒得满面通红。其中有一对澳大利亚老夫妇,和我们曾在博卡拉的飞机上遇见过,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木斯塘。聊了两句,红头发老头竟然对中国十分熟悉,他说他去过中国六次,对中国的文化十分着迷。反复而深入地进入一个旅行地,而不是以去过多少国家的数字为计件标准,让我更欣赏他对旅行的态度。他和太太是因为旅行认识的,从此一辈子就牵着手在路上。能有这样兴趣爱好相同的人生伴侣,真是人生大幸。老太太拿出毛巾给老头儿擦汗,满是皱纹的眼角透着深情,喝茶的时候,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这样的瞬间和窗外的阳光、雪山一样不朽。我和青儿羡慕地看着他们,这都是我们终身不可得的感受吧。后来和老夫妇在路途中也反复遇见,每次都倍感亲切,哪怕速度和行走方式不同,同路人终究会重逢。

老板娘上来送水壶的时候,回头看了灰灰一眼。停下来,退回两步,又看了他一眼。突然满脸绽开了惊喜的笑容,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Hui!”

老板娘年纪不大,有着尼泊尔人的眼睛和西藏人的肤质,一笑一口白牙,看上去和这里的阳光一样灿烂。我们开始起哄:“哟,怪不得要带我们来这里,原来是有老相好啊!”

老板娘虽然听不懂我们的中国话,但是也知道我们在开他们玩笑,有点羞涩地摆摆手。灰灰嘿嘿地冲她乐着,像老朋友一样对老板娘郑重地说:“我们又见面了。”然后很严肃地转向我们:“你们别瞎起哄,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老板娘显然很惊喜,她大概没想到来来往往的过客,客套的一句下次见,竟然真的下次见了。她说,上次灰灰一个人来的,来的时候什么行李都没有,还浑身擦伤,流着血。

我问灰灰怎么回事。

他说:“上次碰到一个尼泊尔小男生,长得挺面善。前一段路的时候一直跟我同路,一路上除了背夫还真很少人看到当地人出来徒步。他看上去人不错,沿途给我讲了不少当地的传说,告诉什么果实可以吃,哪里的水是甜的,从哪走有近路,几个住宿点下来相处还算愉快,我就对他放松了警惕,把他当兄弟。在过5416米的陀龙垭口的时候,我高反严重,头痛欲裂,眼睛发花。他看我走得晃晃悠悠的,就好心地说帮我背包,他走得稍微快一点,在3800米的Muktinath的Funky Bob客栈等我。我实在撑不住,那时脑子也缺氧,就千恩万谢得把背包给他了,以为遇到了尼泊尔雷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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