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张幻灯片提供的数据是大学生申请不同地方职业培训的数量:经过学院训练的学生想要找一份类似税务稽查员、公务员的低薪公职,实属不易,还不如去干类似于工程师或石油技术人员这样的工作。霍多尔科夫斯基似乎在解释出现这种悖论的原因(大家都清楚,政府雇员只有通过可观的贿赂,才能补贴他们低廉的薪水)。当霍多尔科夫斯基讲到这里时,普京的耐心已至极限。
普京总统冷酷无情、深不可测的眼神转向这位控诉者。他的嘴角掠过一抹勉强的笑容,表明他对此言论深感不悦,而非觉得有趣。他说:“请不要把这种人人皆腐败的假设运用到学生身上。”
但是,霍多尔科夫斯基并没有停下来。
霍多尔科夫斯基感觉到自己的讲话很有可能被打断,就不再演示剩余的幻灯片了。他开始痛斥引起公愤的具体的腐败现象,这是他刻意而为的。他用几乎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们每个人都应以腐败为耻。现在,以国有俄罗斯石油公司购买北方石油公司为案例……”
这时,屋内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都清楚,霍多尔科夫斯基是在指责俄总统直接卷入的这笔不正当交易。
就在几个月前,俄罗斯石油公司在俄罗斯北部购买了一套战略性的采油设备,这也是霍多尔科夫斯基想给尤科斯购买的。大家一致认为,付给北方石油公司的价钱之高出人意料。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认为,这笔多支付的钱已被卷入普京及其亲信的腰包,主要是流入了俄罗斯石油公司主席伊戈尔·谢琴的钱囊之中。霍多尔科夫斯基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
“谁都清楚,北方石油公司的这笔交易,具有不可告人的动机……”他直视普京,“我必须告诉你们,腐败正在这个国家蔓延。也可以说腐败正是从克里姆林宫开始”——当时,会议就在克里姆林宫召开——“现在,该是终结腐败的时候了。”
大家似乎都很清楚,霍多尔科夫斯基正在谴责普京和那些位于腐败之网中央的亲密同僚。
总统再也无法掩饰感情、控制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