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山营地》林谋盛和136部队(3)

初到印度接受训练的情况后来在学员的回忆中有不同角度的描述。比如上海人梁元明是这样写的:

在加尔各答住一晚,早餐后由勃罗姆(Broom)沿途照顾,坐军车到火车站上车。印度的火车,两节车厢间是不能相通的。两节车厢间的乘客,要在火车停站时到月台上交谈,或走进对方车厢上去。火车从加尔各答到目的地本那车站已是下午时分,转乘军车向山区方向驶去。来到山上停车场,仍是高山的半途中。因为没有汽车道路可以开上去,所以只好下车步行了。这山顶训练营区,地名是辛加尔(Singarh)。一路沿着羊肠小道向上前进,在半途中看到一群妇女,头上顶着各种不同容器,装着泉水下山回家去。沿途无特别可记的,不过见到黄牛两头,并立拉着装满农作物的两轮车子快跑,是印度北方某些地方的特点。当然路上牛粪满地,当地人用手捧起收好,放在家门边做成大块砖的形状,在太阳下晒干,可拿来做房屋的外墙,屋顶另铺防雨的草编物。当然牛粪气味很重,但居民安之若素,亦是令人同情。另有一种水牛养得很好,毛光亮,鼻子没有挂金属圆环,亦没有绳子牵,昂首在大马路上闲逛,车辆行人都会让牛三分,据说这就是神牛在印度的情形。来到山顶平台,看到多幢洋房式房屋散布多处。因每块平地不大,每幢房屋间都会有沟或凹地间隔着,所以没有车子行走,只有步行才可以,但备有水电生活必需品。

张德爵是后来去的,他回忆了受训的情形:

在加尔各答的市郊外一座相当大的别墅里,四周围有高墙,内有许多房屋和草场花园水池等。我们七个人是住在草场水池边的一座大房子里,这是英国远征军参谋集训所在地。第一次上课的教员是一个英籍军官,年近七十,头发全白,身体非常结实,只穿一条短裤,手拿教鞭和教学手册。所有的课目都在开快车学习,每天早上六点半起至晚上九点均有课目,因为出发的时间很快会到来。不过周六十二点下课后即可领薪金散课。有的同学乘车到市区看电影、看市容,不亦乐乎。课目内容有:日军兵种武器装备性能、反作战时特有技能之认识、军用地图识别、森林中辨别路径、敌后通讯保密技能、收集敌情和敌后宣传、敌我方武器及爆炸物的使用等等。开始受训时,就每人发给一支左轮手枪。除了练习射击开枪外,并要摸熟枪的性能,以及拆洗抹油等工作。每种枪都要有使用保养的观念,不能在使用时卡子弹,丧失先机。有一位英国教官是讲爆破的,他的食指缺少一小截。据他说是在上课时讲课的需要,将雷管接在引火线上。为了要达到课目震骇效果,他手拿着雷管就点着了引火线。火花渐渐烧向雷管,即将引爆雷管。他当时讲得太入神,而错估了燃烧速度,等到惊觉想要丢出去时,雷管已在丢出去的一瞬间爆炸了!结果,食指被炸掉一小截。这是活生生的故事,教员现身说法,证明执行爆破工作,绝对要谨慎,不能掉以轻心。

怡保出生的华侨青年谭显炎的战后报告则显得很文艺腔:

常年笼罩在酷热天气气候里的印度,一座海拔数千米的高山上,突然多了一批陌生华人之后,山下附近的居民,不断地可以听到繁密的枪炮和爆炸声。不管白天和黑夜,随时可看到浓密的黑烟,天空滚起了融融火光已成了有趣的点缀,不再引人惊讶。神秘的火光过去了数月,我们也完成了一种特殊的技术训练。经过缜密的思虑,我们拟就了工作计划,开始追逐富有刺激性的生活。离开山区出发的一天,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剧烈的暴风雨,正象征着前途充满了不测的惊险,给予我们所期待的一种预示。我们兴奋地憧憬着,在重庆奉命来印度受训时已了解了此次使命的重大和艰险,我们是在和盟国合作的严肃情形下出国的,我们有自信和把握,毫不犹豫地欣然应命。我们早抱了光荣牺牲的决心,凭着既往军校给我们的训示,我们的生命是时刻联系着“成功成仁”四个字。我们坚决地保证“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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