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记得小时候和哥哥讨论个人志向,哥哥说,他想成为科学家、发明家、创业者。我说,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好玩,我想要这一辈子活得快快乐乐,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然而,没想到这句“做我想做的事”,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社会价值的制约,父母长辈的期望,甚至有时候旁人的眼光,让我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在升学体制中,一步一步往上爬。这个过程中,虽然我衣食无缺,也曾经组织活动、搞社团,偶尔的不务正业,发展读书外的兴趣,尝过年少轻狂的滋味。整体上来说,我过得很快乐,但心里知道与小时候想要的快乐还差了一大截,更糟的是,我还没有搞清楚, “我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拿到博士学位之后,我告诉自己,这下够了,再不给自己机会,我就是在浪费更多时间。我必须知道什么是我想做的事,这个答案没有找出来,我一定会在午夜梦回时候,啜泣从指间悄悄溜走的青春。我开始往户外追寻,只因为山野溪流间似乎有和我心灵共鸣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相当困难。我很会读书,但是我从小跑不快也跳不高,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为了打足体力基础,我给自己定下锻炼计划,并且严格遵守,在日积月累之下,终有小成。跨过那个门坎之后,也惊喜地发现,户外运动中,很多技术和危机判断部分,需要缜密的头脑,我本身是信息科学出身,倒是在分析和学习技术上,占了很多便宜。加上我愿意吃苦,在高山环境中,遇到严峻的天候状况,也不气馁。
几年下来,尝试过滑雪、激流泛舟、登山、攀岩等运动,终于找到命定的最爱:攀岩。而在攀岩这一块,我最热爱的还是高山岩攀:可以在山野无人之境,利用攀岩技术,攀上耸立的山峰,享受清风浮云和绝佳视野。在此过程中有无比的自由,也充分挑战自己,激励自我的蜕变成长。这种满足难以言喻,千金难换。
我终于找到想做的事了,而我发现,我对未来的不确定并没有那么多迷惘,找到自己后,我可以笃定地、有自信地随时有准备,应付迎面而来的挑战。只是这一路走来,还是有些遗憾,最大的就是与母亲之间的关系。
母亲那一世代,苦过来的,她一心就想让我功成名就,希望我成为大家闺秀,相夫教子,培养国家栋梁。可是我却在博士毕业后,理所应当进入职场发光发热的时候选择流浪,选择找自己,对她来说,这是不能理解的怪念头。每次通电话,妈妈都是苦口婆心地劝我回头是岸,多次的劝退不起作用,她开始威逼利诱,甚至责怪我让她食不知味,寝不安枕。那时候我只能选择逃避,在找寻自己的过程中,我用全部力量对付自己挣扎的内心都不够,如果还要花精力应付妈妈,我一定会溃不成军。
还记得贾柏斯2005年在史丹佛毕业典礼中鼓舞人心的演讲吗?我就是被激励者之一,他说人一定要找到自己心爱的事情来做,如果一时没找到,那就继续找,那就是我的写照。而当他用有力的语调勉励大家绝不要妥协,我的眼泪马上哗哗地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