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劳瑞仍然孤身一人在旧金山生活,她经常活跃在eHramony 、 Chemistry和JDate(一个专门针对单身犹太人士的网上服务,但劳瑞不是犹太人)等交友网站上。我仍然倾向于同她面对面交流或直接打电话,而不是在网上交流。她现在也已经能够理解我这样做的原因。虽然她已经不把老板的行为当做是对她工作的否定,但还是抱怨着他的电子信件,说现在变得更加夸张了:他开始只用手机发信息,这样一来他使用的语言比发邮件来得更简略,因为手机信息有140个字符的限制。再说,在手机键盘上打字本来就很不方便,所以他干脆连称呼和署名都省掉了,以前还会称呼她“劳瑞”,署名“吉姆”。这已经快把她逼疯了,现在我这位朋友收到的仅仅是一行似乎是用英语写成的、当天要执行的商业命令。
吉尔同我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完全停止了,她变得越来越怀念当时网上那个自由的自我,并认为想在现实生活中实现那种轻松是毫无希望的。我想告诉她在现实生活中去创造那样的自由是不可行、也是不应该的,但没有成功。虽然她停止了在我这里的治疗,重新回到了以前的心理医生那儿,但我认为在对她的治疗上并没有完全失败。因为在治疗的后期我发现:她在Match.com上的自我介绍中对自己的描述越来越接近真实的自己了,算是介于吉尔和特丝之间的状态,我认为这也是一个进步的标志。
正在窃取我们个人信息的不是来自遥远国度的14岁黑客,也不是住在你家隔壁的电脑怪人(对不起,我又在滥用刻板印象了),而是我们自己的虚拟人格。每打开一个新的网页,我们平均会花上56秒的时间。在这短短的56秒里,我们虚拟的自我偷盗行为比传统的身份信息偷盗来得更加隐秘,它盗取的是我们最为本质的东西:我们是谁,我们想变成什么样子。在这56秒中,我们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平行存在的身份,也就是说,每一个上网的人身上都同时存在着两个自我。我们以前常说“数字分化”,专指在那些能够利用信息科技的人和无法利用信息科技的人之间发生的分化,现在这个词正好可以用来形容当生活变得越来越数字化时发生在我们自身内部的分裂。在某种程度上,每当我们在网上输入密码并点击“进入”时,我们就从一种人格切换到了另一种人格中。如何让这种不同人格间的转化以一种平缓的方式发生,不让它对我们的心理产生负面的影响,对我们而言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重大的挑战。互联网的出生地——硅谷,就坐落在地震频发的板块分界线上,连硅谷都可以学会成功地克服分界线给它带来的不利因素,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把自己内部的分界线处理好?在这一挑战中我们能否证明自己可以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