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狱》第一章 血溅闹鹰岩(2)

吉普车内已经坐有六个人——驾驶位不用说,副驾驶位,第二排已经坐着的三个人,后排原本是坐三个人的,但靠右边堆了货物,只剩有狭窄的位置,已经坐着一个姑娘。

铁剑挤进后座,紧紧地夹在货物和那姑娘之间。他斜一眼靠窗的姑娘,拥挤让那姑娘嘟着小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铁剑知道是自己挤进来造成的,没在乎谁使白眼。

他刚坐定,吉普车就开动了。

从山城到沙拉矿虽说只有四十多公里,但那路像搓衣板,高低不平。虽然吉普车左右两侧的挡风玻璃都被泥糊着,但透过前玻璃能清晰地遥望锯齿般犬牙交错的山峦。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狭窄山路上行驶,雾夹着毛毛细雨撒在地面上,泥泞的山路让吉普车像一个喝醉酒的汉子,蜗牛般爬行。

铁剑是第二次坐去沙拉矿的车。

三个月前,刚刚从部队转业的铁剑心怀狐疑来矿报到,坐在那辆老得掉牙、全身都在响唯有喇叭不响的客车上,在悬崖深涧间穿梭而行。他耷拉着头,不敢俯视路边的深涧,还没到矿上,身上就出冷汗了。他不知道,解放后,为改造国民党战犯和地方土匪恶霸,监狱劳改队都建在遥远的深山峡谷之中。安全是大于天的事,不把这些旧社会的残渣余孽网在深山峡谷的监狱内,动荡的社会就不会有安宁。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作为边防军特务连的排长,铁剑阴差阳错进了改造犯人这道门。

那天他来到矿上,车刚停,鼻子就嗅到一股呛人的味道。他心情沮丧至极,本想打道回部队,但他又想是块金子在哪都会闪光。自己选的路是刀山要上,是火海也跳了,是堆狗屎也咽下肚去。因为自己是男人,男人就是棒槌落地,也要它扎下根,发出芽来。

刚报到,政治处就通知他到省警校培训三个月的狱内侦查业务。

吉普车摇晃着,虽然车外秋风萧瑟,但吉普车发动机转动产生的热能,把车内烘得像婴儿的胯,热乎乎的。铁剑斜一眼身边双目紧闭的姑娘,就斜靠在右边的包上闭目养神。或许是车内闷热的缘故,铁剑迷迷糊糊就感觉又回到部队,回想起转业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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