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谶语及其他》微博的谣言与谶语(20)

F.人群与庆典

当年古希腊人非要把自己生活的国家限制为一个个的城邦,城邦一旦扩大,便分裂为新的城邦。看来,这其中是大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在我收看了庆典之城的洲际运动会闭幕式之后,就更显而易见了。当闭幕式的焰火在整个江面上如暴雨般倾盆而下时,天空和江面都成了一种室内场景,成为一种人类机构可以控制和设计的场景。以人造空间来替代整个自然空间的结果或目的,便是人类越来越紧密地共同生活,或制造这种共同生活的幻觉。

法国人图尼埃尔曾经设想了一个纯粹自然的世界,一个鲁滨逊的世界。在那个空间,前和后,上和下,之前和之后,都将变得没有意义。鲁滨逊也最终彻底丧失了自己作为人类一员的身份,心都长成了一粒草芥,自生自灭,如同被插在土里的一根麦秆。人类意义上的世界,重要特征之一便是空间的公共化和组织化。这种组织化空间的战略意义之一便是,人开始变得似乎可以,或者真的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换言之,城市往往给予我们这种许诺,在这里你可以遭遇或寻求到任何一个人。例如,在北京,人人都知道党中央就在中南海那一片办公,人民代表大会总是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人民大会堂就在天安门的西侧,从你家坐个公交坐个地铁到天安门西,总是方便的。于是,你来到人民代表大会,遇到中国最高权力机关中的人民代表们,也总是方便而可行的,只是出门坐一趟车而已。城市中的公共生活,其发生地都在公交车的站牌上。住在这样的城市,为数不少的市民都为自己与最高权力比邻而居而感到自豪。

这就是平面展开的、公共的城市空间给予所有国民的许诺。水平展开的城市空间,是相对于上方与下界的垂直空间而言的。那些不住在城市里,而住在高高山头上的,不是中世纪欧洲古堡中的贵族,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他们生活的世界与民众之间有一种不可逾越的界限。任何企图越过这一界限,从地面进入到山头或古堡中的行为,都是一场针对权力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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