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窄的内港的另一侧,毒蛇号仍然停在原来的泊位上,甲板上只有黑杰克一人。他独坐在水手舱口上,注视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野猫号。夜色上来了,那个红发男孩比尔蜷缩在前甲板上的麻袋上睡着了,他似乎忘记了骨头上的疼痛。那天早上,黑杰克上了甲板之后,发现野猫号的泊位空了,周围也没有它的踪影,于是就狠狠地揍了比尔一顿。然后他急忙把自己的船员从镇上的热被窝里拽起来了,痛骂了一顿,因此所有人都窝着一肚子火呢。那帮手下草草地升起船帆,刚把船只拖出港口,正好就遇见皮特鸭驾驶着野猫号返回洛斯托夫特港。黑杰克只得调转船头,又把毒蛇号开回到了内港。后来,他的手下再次把黑帆船停在泊位上,接着就去镇上的酒馆喝酒去了。船上的帆只是降了下来,根本没有整理,甲板上凌乱不堪,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收拾。黑杰克孤零零地坐在甲板上,使劲咬着自己的指甲,盯着远处水面上的野猫号。
他们在说什么呢?他们聚集在那艘绿色小帆船的前甲板上商量什么呢?那天皮特鸭带着行李上船的时候,他会不会看错了?皮特鸭很多年都没有出海了,平时只是守着他的货船在内河上航行,现在他为什么要再次出海?这意味着什么呢?“船上有三位船长,两位大副。”不管怎么说,那个傻小子探听到这些消息,但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么多船长和大副们同时聚在一艘船上,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航行,一定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航行吧。他看到他们往船上装了很多储备品,真不知道有多少呢!搬运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都有一大堆,甚至和他的毒蛇号上的一样多。显然,他们可能要去同一个地方。接着,他又想到了皮特鸭。黑杰克一边咬着指甲,一边紧锁着眉头。美丽的夜晚似乎和他毫不相干。他没有听见拖网渔船上传来的悠扬而古老的手风琴声,也没有听见手风琴声结束后爱尔兰人又奏响的小提琴声,更没有听见伴随着乐声传来的海靴踢踏的舞步声。他的脑袋里只想着一个问题:皮特鸭那个老家伙究竟和绿帆船上的胖水手制订了什么计划?皮特鸭会不会把他多年来从未透露给他的秘密告诉那个胖子,又或者是其他人?他们究竟在看什么样的航海图呢?如果他能看一眼,就能了解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多想听听起锚机周围的人们在说些什么呀!他多想看看他们面前的航海图呀!突然,野猫号船头上挂着的一具大船锚吸引了他的目光。船锚的锚链隐没在和甲板相同高度的一个锚链孔中。黑杰克这会儿不再咬指甲了。他站起身子,走向毒蛇号的船尾。他的下方是毒蛇号携带的小艇。他瞄了瞄空无一人的码头,又看了看野猫号甲板上那群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查看海图的水手们,扭身走到船舷旁,顺着绞船索溜上了那艘小艇,然后解开了绞船索,悄悄划了出去。水面上只留下左右摇晃的绞船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