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份杂志上,苏联当局声称,社会主义者囚犯享有比那些红军战士更充足的食物定量。他们还可以自由地会见亲属——不然的话他们怎么能将信息偷偷地传递出去呢?——而且配有足够的医生,比一般工人生活区的还要多。文章还以讥讽的口气说,这些囚犯索要“稀缺而昂贵的秘方药剂”,而且要求为他们的牙齿镶上金冠和金桥。
这是结局的开头部分。经过一系列商议——其间苏共中央委员会经过考虑拒绝了让政治犯流亡国外的意见,他们担心影响西方的社会主义者,由于某种原因特别担心影响英国工党——之后,一项决定作出了。一九二五年六月十七日拂晓,军队包围了萨瓦捷沃修道院。士兵给囚犯两个小时收拾行李,然后押送他们走到港口,强迫他们进入船舱,匆匆把他们送往遥远的俄罗斯中部地区——西西伯利亚的托博尔斯克和乌拉尔地区的上乌拉尔斯克——的封闭式监狱。他们发现那里的条件比萨瓦捷沃恶劣得多。一名囚犯写到,
上锁的牢房,里面的空气被臭烘烘的破旧马桶所污染;把政治犯分开隔离关押……我们的食物定量比在索洛韦茨基时更少。监狱管理部门拒绝承认我们的号长。既没有医院,也没有医疗救助。监狱分为两层:下面一层的牢房潮湿而阴暗。这些牢房里关的是生病的同志,其中有些是肺结核患者……
尽管他们继续为自己的权利而斗争,继续往国外寄信,继续轻轻敲打牢房的墙壁相互传递信息,继续进行绝食抗议,但是,布尔什维克的宣传正在淹没社会主义者囚犯的抗议声。在柏林,在巴黎,在纽约,原来的囚犯救助团体筹集资金时开始遇到更大的困难。“当十二月十九日事件发生时,”一名囚犯给一位身在国外的朋友写信,提到了一九二三年开枪打死六名囚犯那件事,“我们主观上以为,‘世界将受到强烈的震撼’——我们社会主义者的世界。然而,索洛韦茨基事件似乎没有引起注意,接着,旁观者的笑声成为悲剧的一部分。”
到二十年代末,社会主义者政治犯不再具有特殊的身份。他们与布尔什维克、托洛茨基分子以及普通的罪犯一起住在同样的牢房。十年之内,当局不会再把政治犯——更确切地说是“反革命”——视为享有特殊待遇的囚犯,而是视为低人一等的囚犯,在劳改营的等级中位居刑事惯犯之下。公民不再拥有政治犯曾经捍卫的那些权利,抓人者对他们感兴趣,仅仅因为他们能干活儿;而且仅仅因为只要给他们足以活着的食物,他们就能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