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友伦与我,对这一幕,之后都只字未提。
我出于自己不太说得清的自尊,持续着不问也装作无所谓的假象。许友伦为什么不提,我读不懂。我当然一厢情愿地盼望他会因此忐忑,我的爱情观主要来自爱情小说,那些小说教育我说,一个男人忐忑不见得代表他有任何可疑之处,一个男人忐忑只代表他对一个女人的在乎。
我只是忘了,写爱情小说的那些作者多半都是女的,女作家的爱情,又大多停留在纸上谈兵,恋爱谈得好的女人才没空写爱情小说。
许友伦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忐忑。
另一个当事人Chloe也好像失忆了一样,没有正面谈起过那天她的装醉——是的,我确定她装醉。那晚,Chloe的手臂环绕在许友伦脖子上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的样子才终于放下,我猜她是因为累了。
我趁许友伦扶着Chloe拍背催吐的时候,还假装淡定地到厨房帮她做了一杯柠檬蜜。等我回到卧室,Chloe斜躺在她的月白色的被子里,头斜在同样颜色的枕头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我想起有一次听她在电话里跟人炫耀她的真丝床品。那是我第一次进她的卧室,第一次亲眼见识真丝用于床笫的效果,我看不懂它们默默无闻的昂贵,我只是觉得,在真丝不屑于变化的单调簇拥下,Chloe显得格外孱弱。那样子提醒我孤独可以如此夺目,令人恐惧。我赶紧挽住许友伦,对他说,“我们走吧。”
许友伦显然没察觉我的内心变化,等走出Chloe的房间,关上她的房门,许友伦小声对我说:“不如,你今天就留在这儿吧,看她醉成那样,我怕阿姨应付不了,多一个人在比较好。”
然后他走了,一副清者自清的样子。
我没料到他让我留下,等听到门口的电梯门合起来的声音,我感到一阵失落。
那段日子,我已经开始习惯留宿在许友伦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