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故事(1)

等再看到许友伦,是在微信的“朋友圈”里。

确切地说,那也不算是“看到他”,只不过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发了他的照片。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想,嗯,我们,是真的结束了。照片上的许友伦脸上挂着人到中年后由地心引力制造出的沉着劲儿,他微笑着,像很多时候那样。他微笑的样子我那么熟悉,甚而,或许它反复出现的次数太多,不觉中已成了一个茧,长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这真让人惆怅:最终,留在心底的,只是一个茧,而并非那个初初的、鲜活的笑容。岁月让笑容化成了茧,我又怎忍心责怪内心因此时隐时现出一些悲戚?这个笑容化茧的过程,十年。在正常的人生中,十年的时间,不短,也不长,只不过,刚好占满了整个青春岁月——如果,我可以用“刚好”这个词。在那个刚好属于青春的十年里,许友伦和我,我们分手过四次。

或许最后一次的告别在我看来特别确定,所以,等再看到他,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时,出现在我心底的,竟然都还是他跟我之间的那些“好”。

“永诀”让我把许友伦存在在心里的样子化成了一轮明月。所有那些我们曾以诸多方式给过对方的伤害或伤怀,反而逐一淡化。仿佛,在被我自行神化过的那些“好”的映衬之下,那些伤害或伤怀,统统月朗星稀了。

是啊,我不会为失去他而后悔,后悔是对往前走的否定,而又有谁能阻止时光流逝中无法逆转的“往前走”?

我也终是没有力气去恨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恨他,就等于否定了青春,就等于否定了过去十年的自己——那个,在磕磕绊绊的生存中,为一点儿幻想中的爱苦苦挣扎的我自己。

在终于相信不再会有牵扯时,就没有了过往数次分手后的那些折磨。好像一颗长在身体里的结石,与它同在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绵绵的疼。分明是疼,久了,也染上了瘾,好像需仰仗那份疼证明些什么。等到终于下决心割舍,剧痛之后则是终于失去隐疾的平静和松弛。

为此,我甚至开始相信“天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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