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者》存活的帕斯卡(19)

“你这个王八蛋!被一个小妖精迷得魂不守舍,也不怕丢人!你简直是世人的笑柄!从明天起,我连家门都没脸跨出去了!看你干的什么好事!气死我了??”铃惠说着,张口就朝他的大腿狠咬下去。

矢泽痛得哀嚎:“很痛啊!你别闹了!这样会受伤的!你干什么你!啊,痛——痛!”他不禁身子一歪倒下,痛得猛扭脚踝。铃惠松了口,但依然不肯罢休,也不管衣摆掀起,死命按住他的脚,用尖如铁片的指甲在他的小腿上一通乱抓。

“贱人!”矢泽直起上身,抓住铃惠的脖子用力一扯,然后按着她的脑袋连续撞榻榻米。

铃惠一边嚷着:“杀呀,杀呀,你有种就杀了我呀!”一边拱起身子,像动物一样蠕动着爬过来,并使出浑身力气紧抱他的大腿,发出不知是哭是笑的怪声,嘴里嚷着“浑蛋、浑蛋!”,双手还在不停地乱打。

自从发生这次明美事件后,铃惠的态度就变了。说态度改变,还不如说她因此露出了本性。矢泽觉得,铃惠原本就有这种异常的性格。

一般人应该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吧。就算一时怒火中烧,忘乎所以地撒泼,一个月以后按理说也应该恢复平静了。可是铃惠直到半年多以后仍对那件事怀恨在心,只要一有不顺心,即便和明美毫无关系,也会立刻迁怒到明美那件事,跟他大吵大闹。

矢泽知道对妻子以暴制暴有多么愚蠢。那样做,到头来只会伤到自己。铃惠既没有那么敏感纤细,也没有那种智慧。虽然在别人面前说话温柔贤淑,一旦面对丈夫却会变成疯婆子。演变到这种地步两人已经无法沟通,矢泽顶多只能努力躲避她那无理取闹的攻击。平静的家庭环境被她打乱,矢泽再也无法安心作画,最后反倒是他开始心浮气躁,神经绷得特别紧。他觉得如果让自己的这股怒火爆发出来就真的完了,所以总是极力忍耐,煎熬得满头大汗,还要不断按捺自己去讨好铃惠。久而久之,他已经可以判断出铃惠即将发飙的前兆了。一般人生气通常先是眉宇之间挤出皱纹,然后太阳穴才渐渐浮起青筋,铃惠却是立刻暴出青筋。这种时候,矢泽会慌忙把话题转向她喜欢的方向,可是这么一来,矢泽就不得不变得特别饶舌,虽然讲的都是废话,但一边讲话还得一边频频窥探她的情绪有无好转,所以特别伤神。不过,事情可没单纯到只靠这一招就能讨好对方,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反而会造成反效果,令对方暴跳如雷。所以就连说话方式都得看着对方的脸色行事,可说令他心力交瘁。

幸好铃惠自以为卖画得来的钱全数捏在自己手里,矢泽想金屋藏娇必须有钱才办得到,因此铃惠未对那方面做深入探究。就这点而言,说她单纯的确很单纯,同时也有一种偏执到死脑筋的呆板。不过也不能全怪铃惠,就算其他人,恐怕也猜不到矢泽竟然会与画商串通一气。这让矢泽总算能喘口气,铃惠以为丈夫身上没有私房钱的状态最好能永远维持下去。

明美的事过了一年半以后,矢泽又勾搭上了画廊的女店员。他们偷偷来往了半年左右,最后因为电话线路上的阴错阳差才让铃惠对女店员打来的电话起了疑心。接到电话的那天铃惠没有发作,似乎偷偷观察了他一个星期。一晚矢泽外出归来,铃惠若无其事地把他的西服拿去挂,倒霉的是,从西服口袋掉出某饭店咖啡厅的收据,是两人份的餐饮费。饭店做事向来一板一眼,吃什么喝什么都会一一列出,而收到这种收据后往往一不留神就会随手塞进口袋,即便心里想着事后要撕掉也多半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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