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上的民国》第四章 王道,霸道?--有枪便是草头王(15)

进城时,孙天生骑着高头大马,身上裹满白绸,就像阿Q“革命畅想”中“白盔白甲的革命党”--愚民们总以为革命党是为前明皇帝报仇,所以要身穿孝服--虽说没有板刀钢鞭也没有炸弹洋炮,但孙天生凭着前导士兵手里“还我河山”、“光复大汉”的两面白旗,已足以令前清命官当街叩头如捣蒜,而群众们的夹道欢迎自然不在话下。就这么着,孙天生做上了扬州的第一任都督。

孙天生是有历史污点的人,手下又没有坚实的枪杆子,扬州士绅们当然不甘心屈居于这样一个龟奴之下。有好事者给人称“徐老虎”的徐宝山送信,这位由昔日大盐枭转正而来的巡防营统领立马率官军连夜过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位假冒的“革命党”给“咔嚓”了,扬州都督之位,落到了徐宝山的手中。

福建上杭也有这么一出,不过情节比起扬州来就要曲折复杂得多了。与孙天生一样,辛亥年前一直在潮汕娼家搞生活的旧营游勇头目樊彪,他在光复潮中纠集武装冒充“革命军”,待进入上杭城后,他也像革命党一样自称“新汉民军统领”,并对搞假维新的上杭旧知县龚时富敲诈勒索,美其名曰“兼理粮饷”。搞到钱后,樊彪觉得上杭地盘太小,施展不开手脚,于是又带着人马开到汀州府做“汀州都督”去了。

樊彪的“假革命军”走后,真革命党李宗尧派童国珍率民军赶到上杭重新“革命”,孰料次日又有一支“革命军”杀来,这次的规模与场面更大,上杭名流们都奔他那去了,于是原政权班子重新改组,新来的杨伯震取代童国珍成为军政长。让人郁闷的是,杨伯震这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从县衙拿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去抽大烟了,结果李宗尧亲率革命军赶来并与童国珍的人马里应外合,一场小规模战斗后,杨伯震等首要分子被砍了脑袋,挂在阳明祠外枭首示众。尔后,李宗尧贴出告示:杨伯震等人乃“三点会”匪众,他们“冒充民军进行勒索捣乱”,因此将之击杀。

之后,李宗尧也率军开赴长汀,由此与樊彪武装发生冲突,双方激战四昼夜,樊彪放出几个不要命的死囚前去纵火,最终将李宗尧革命军击败。消息传到上杭,地方团练遂对童国珍革命军的战斗力起了轻视之心,后来双方大战一场,“在杭民军,遂全覆没”。樊彪听说后,又带着人马顺汀江而下,想来再捞一票,不料上杭民团越战越勇,樊彪不仅被击败,而且本人也被俘虏,最终被押到长汀处死。在歼灭童国珍革命军一役中立下大功的狠角色、“大盗”郑传书甚至将樊彪“剖其胸,取其心而烹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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