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中国诗论来评论日本汉诗,是切实可行而又轻而易举的,但是套用中国诗论来评论日本固有的民族诗歌 —和歌,就不那么容易、也不那么对路了。在这方面,日本人经历了从“套用”到“活用”的过程。就是首先将汉诗文的评论方法、评价标准,“套用”在和歌上,然后再逐渐地加以调整、改造,以适合和歌的具体情况,也就是由“套用”发展到“活用”。
将汉诗的评判标准套用于和歌,集中体现在公元8世纪藤原滨成的《歌经标式》及此后陆续出现的一系列“歌式”书。流传下来的有四种,后人根据作者分别称为“滨成式”、“喜撰式”、“孙姬式”和“石见女式”,并称“和歌四式”。“歌式”这一名称,显然是套用了唐代皎然的《诗式》,意在为和歌划分体式、特别是套用中国文论的“诗病”、声韵概念,从语言修辞的意义上,明确和歌的各种违反声韵的“歌病”,以便加以规避。为此,于是,“滨成式”提出了“和歌七病”,“喜撰式”提出了“和歌四病”,“孙姬式”则提出了“和歌八病”。实际上,日语与汉语是两种不同的语言,日语完全没有汉语那样的“韵”,也没有与汉诗相同的“病”。但尽管如此,“和歌四式”套用汉诗的有关规范格式,特别是将中国的声韵理论挪用到和歌创作中,为和歌体式的初步分类寻求根据,也强化了和歌的语言修辞意识,并为和歌的鉴赏与批评提供了基准。在“歌学”形成的初期,这样对汉诗及中国文论的套用,是自然的和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