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批判》文本重复:莫言小说的内伤与内因(1)

文本重复:莫言小说的内伤与内因

王金城

初读莫言,你会觉得这才是创造性文本。人物形象侠骨柔情快意恩仇,故事情节起伏跌宕波诡云谲,艺术感觉奇异细腻卓尔不群,情境氛围阴冷神秘怪诞多变,想象能力穿越时空通古连今,叙述方式新颖别致与众不同,语言表达天马行空汪洋恣肆。但是,如果细读完整的莫言,你会发现在传奇色彩、地域文化和外来技巧“三合一”创作模式的统摄下,莫言将直接的、间接的、想象的生活残片统统放进了同一模式里,反复加工、再生成,尽管它们的比例、层色、质地有所不同,你仍然会感到它们是同一模式的不同翻版。比如,说重复别人,在《幽默与趣味》里,大学教师王三变成了猴子,明显带有卡夫卡《变形记》和大陆“新写实”小说的况味;《红耳朵》明显受到了台湾著名剧作家、戏剧理论家姚一苇《红鼻子》的影响;而《红蝗》中猫头鹰的叫声预言食草家族的毁灭则是对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细节仿真,再比如说重复自己,《白棉花》是对《红高粱》的重写,而《丰乳肥臀》更是《粮食》《野人》《酩酊国》等的合成,在此重创下,莫言逐渐丧失了观察世界和表达世界的创造力。

一、人物的重复

莫言小说偏爱剽悍粗犷的男人和生命旺盛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和女人往往成为其主角,余占鳌、刘罗汉、司马库、沙月亮以及戴凤莲、鲁璇儿、何丽萍、方碧玉、四老妈、二奶奶等,都是作者原始崇慕心理的外化。特别是上官家的那群女儿,个个春情烈火,野性娇艳,在情欲上过分张扬,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说就怎么做,激情勃起便直奔性的主体,性格上的共同特征是炽烈、轻浮、放纵、早熟、坦率,你很难分清来弟与领弟、招弟与念弟谁是谁。何丽萍(《爱情故事》)与方碧玉(《白棉花》)都是青年女性,都会武功,都怜爱比自己小的性对象。岳母关于自己的“熊掌说”(《酩酊国》)与老金关于自己的“白肉说”(《丰乳肥臀》)几乎同出一口,年轻的丈夫都表现出对妻子或不满或讽刺或污辱(《球状闪电》《爆炸》《金发婴儿》)。母亲们多凶狠暴戾且不光彩(《枯河》《石磨》《红蝗》《屠户的女儿》《丰乳肥臀》)。奶奶们的形象多光彩照人(奶奶、二奶奶、四老妈)。男青年齐文栋、蝈蝈和“我”紧张时都有尿逼感(《欢乐》《球状闪电》《红蝗》)。这些虽不是全部,但已看出人物重复的绵密。这种重复多少消解了人物应有的独特个性和深广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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