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德里克·克莱门斯。他非得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吗?
阿曼达把手伸过去,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男人的手。这也是做给陪审团看的,不过,她怀疑他们中是否有人会真的被糊弄住。他们想必早已通过电视了解了这一行的各种把戏:装腔作势的勃然大怒、同情的目光以及表示怀疑的摇头。她缩回手,放到桌下,偷偷地在自己的黑色棉布裙上擦了擦,好像刚摸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白痴,她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心里却暗自想道,你就没有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自制力吗?非得咬她!
德里克·克莱门斯满怀感激地回敬了阿曼达一个微笑,但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未露齿。不过,陪审团马上就能见识到他牙齿的厉害了。
德里克·克莱门斯今年二十八岁,恰好跟阿曼达·特拉维斯同龄。两人的身高也一样,都是五英尺十英寸。他们俩的头发和眼睛也都极其相似—头发都是淡淡的金黄色,眼睛都是清凉的蓝色,不过德里克的眼睛颜色更浅一些,也更清澈一些。要不是在法庭上,他们很可能会被人错认为一对兄妹,甚至是双胞胎。
阿曼达打消了这个讨厌的念头,一如既往地庆幸自己是个独生女。她在椅子上转了个身,面向法庭后面的大窗户。窗外正是佛罗里达南部典型的二月天—蓝色的天空、和煦的阳光和迷人的沙滩。她真想信步走到窗边,把头贴在浅色的窗玻璃上,眺望远处的大海。只有在棕榈滩,才能从法庭上领略到只有在豪华酒店的顶层公寓才能看到的海景。
此刻,阿曼达正坐在棕榈滩县法院的五号法庭里,为一个被指控向同居女友施暴的混蛋辩护。他的罪状竟然有五项之多,包括性侵犯和对他人进行人身威胁。但令人费解的是,阿曼达宁可陪这个混蛋待在这里,也不愿去凉爽的沙滩上跟喂得胖嘟嘟的雪鸟一起享受日光浴。躺在沙滩上,任凉爽的海水拂过光着的双脚—这样的闲情逸致,阿曼达可不爱享受,要不了几分钟,她就会吵着闹着回到燥热的马路上去。
“我想让你回顾一下八月十六日上午发生的事情,弗莱彻小姐。”助理检察官低沉的男中音仿佛情人性感的喘息声,立刻把阿曼达的注意力拉回到法庭上。
卡罗琳·弗莱彻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摆弄染得过白的头发。她穿着一件极其保守的蓝衬衫,那对隆过的乳房几乎要把扣子给撑掉了。起诉德里克·克莱门斯的这个女人在发廊工作,看着却像脱衣舞娘,这对被告非常有利。阿曼达不禁露出了微笑,因为她知道,相比而言,外表更为重要。就跟现实生活一样,在法律上,表象也远比事实重要得多。毕竟,必须见证的是公正的表象,而非公正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