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好莱坞》《盗梦空间》(7)

就剧作而论,诺兰在这里写出了柯布的纠结之处,“如果你跳,我不会跟着你一起跳下去”。这台词看似绝情,其实是写柯布的内疚和绝望。

影片一开始写柯布到斋藤的梦中偷取商业机密,这里就用了两层梦境。我第一次看时在这里有点跟不上,心想诺兰为什么不慢慢让我们跟上他的多层梦境这个假定规则。后来我再次观看才发现,这里的多层梦境和柯布的梦中欺骗方法都是后面要用到的。在这第一次盗梦中,柯布用了一个招数,就是警告斋藤说有人要来欺骗你。到了后面柯布在第二层宾馆的梦境见到费切,他也用这一招,说有人要来梦境里骗你,我是营销部的某某,是专门负责在梦里保护你的。取得了费切的信任,他马上反过来指控布朗宁是阴谋者,然后欺骗着费切进入了下一层雪山城堡的梦境。这让我想起好莱坞的另外一些经典电影如《骗中骗》《楚门的世界》,其实不看经典好莱坞电影我们也会很熟悉这些招数。眼下中国大陆时兴的各种电话骗术都是用这一招,上来先告诉你:你的银行卡被划走了几千元,我是来帮你的;你的身份证被人盗用办理了电话号,欠了几千块,我是来帮你的。下面说的话就跟柯布一样了:按照我说的去做,保你没事。影片导演诺兰在本剧中这样让柯布两次使用这个方法是符合剧作规律的,一些重要的方法和道具,一定要两次使用,一定要讲究呼应原则。

影片的开头一段其实就是一个叙事方法,不是闪回也不是叙事的必需,只不过是将后来“灵菩界”的梦境抽出来一块放到前头讲。在我看来,开头那一段导演最关注的不是柯布要来“灵菩界”救斋藤--救他的办法是把他打死,挺有趣--而是将柯布与两个可爱的孩子建立起关系。柯布在心理中总是看到沙滩上玩耍的两个孩子,我们知道那是他念兹在兹的心中梦想。

值得提及的是,本片的许多剧作设计和看似自我逻辑的梦境规则都具有人类真实的心理现象作为基石。例如憋尿的人容易做与水有关的梦,例如植入意念时正面的、积极的内容才容易被人主动接受;“灵菩界”的心理状态更是具有我们的梦境经验做基础,我们许多人都有过这种体验:在做噩梦或者美梦时,我们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时常就是醒不过来,或者不想醒过来。更不用说,影片主人公的主要动机:对失去的爱人的思念,对儿女的爱更是一种普世伦理的肯定,这是一种对人类文明共同价值观的再生产,是看似通俗却坚实、有力的思想。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认为《盗梦空间》是一部想象丰富而又编排精巧的电影佳作。它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它想象天马行空还更在于导演能够将这些想象与结实而又华丽的编剧技巧结合得很好。一般的编剧能够想到很多东西,但是能够像他这样处处照顾到,处处都安排得这样有机,又处处都能说得出道理是很不容易的,是非常少见的。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