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斗:方生与未死》觅路的艰辛与清障的功勋(1)

——20世纪中国历史框架下的邓小平

从1922年夏秋之际在法国参加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开始,邓小平在中国政治舞台上驰骋了55年,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百年中国,小平百年,斯时斯地斯人,对我说来,全面评论,力不从心。兴之所至,勾勒几笔,管窥蠡测,见笑大方!

岔路迷茫中的抉择

一部20世纪中国史波诡云谲,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觅路”。世界上各种社会制度和政治模式在中国轮番尝试。

清末新政的目标是君主立宪。1917年张勋把溥仪再次捧上龙椅,康有为又力图使之回归这条道路。在他所拟文告坚持以君主立宪为准绳:“主照英制为虚君共和,为中华帝国,及其他除满汉,免拜跪,去御讳,合用新旧历,开国民大会以议宪法,召集国会等谕数十纸,皆不行。”①[①康有为:《致冯国璋电》,《康南海自编年谱》(外二种),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189页。]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辛亥革命追求的是民主共和;收获的却是战乱频仍!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包括中国人在内的许多国家的人民都在重新思考自己国家的出路。

十年左右一次经济危机,贫富悬殊;加上引发历时四年零三个月、死伤3500万人、损耗财物2700亿美元的世界大战,这样的西方资本主义制度还值得效法吗?1919年岁末,在欧洲漫游的梁启超看到的是:“在战败的德奥等国,固然是加倍艰难,就是战胜的英法等国,还不是一样的荆天棘地!”“……我们素来认为天经地义尽善尽美的代议政治,今日竟会从墙脚上筑筑摇动起来,他的寿命,竟没有人敢替他保险。”②[②梁启超:《欧游心影录》,《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十三,中华书局1989年影印,第7、3页。]

1921年10月,22岁的瞿秋白经过将近一年在饿乡——饥寒交迫的俄罗斯的考察,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总结自己的心路历程,挥笔写下意味深长的一些话:

“唉!资本主义的魔梦,惊动了俄罗斯的神经,想求一‘终南捷径’,早求清醒。可惜只能缩短分秒,不容你躐级陟登……同梦同梦!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交流,在俄在华原是一样,少不得必要打过同样的盘旋。

我这个东方稚儿却正航向旋涡,适当其冲,掌舵得掌稳才好。”③[③瞿秋白:《饿乡纪程跋》,《瞿秋白诗文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99页。]

1922年2月,他便在莫斯科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稍后,他译出国际歌,谱出《赤潮曲》,宣布:“从今后,福音遍被,只待共产大同。”①[①瞿秋白:《饿乡纪程跋》,《瞿秋白诗文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04页。]

1920年10月,比瞿秋白进入赤色俄罗斯早两个月,16岁的邓小平以勤工俭学的名义到达法国。出国之前,他是怀着“工业救国”愿望的少年;满怀希望赴法勤工俭学,无非是“学点本事回国,如此而已”。无独有偶,他也在1922年夏秋之交,只比瞿秋白晚几个月参加了共产主义组织。

两人当时都不可能意识到这是他们成为中国叱咤风云的政治领袖的第一步。

睿智的瞿秋白当时曾敏锐地感受到两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1.尽管中俄“同梦”,“想求一‘终南捷径’”,但历史却“不容你躐级陟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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