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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医院位于这个城市的西南方,门口的停车位紧俏,停车收费员为了多增加收入,跑马圈地似地占用了好几处未划白线的空地。医院门庭若市,鲜花礼品商店在门口扎堆,仰仗着人们真情实意虚情假意的关心或走面儿,欣欣向荣。
刘权找的关系叫王健,是肿瘤医院放射科的大夫,人很热心。他带着刘权、老马和马刚上楼下楼一通忙活。一边约着当天能做的所有检查,一边不厌其烦地给老马上课,意思归结起来其实只有三句话,就是别怕癌症、正确对待、积极治疗。其实这三句话早就从刘权和马刚的嘴里说烂了,但从医生的嘴里说出分量毕竟不一样,老马第一次这么谦恭甚至是谦卑地对待一个人,再也没有那种无所畏惧的不屑和自欺欺人的自信。刘权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王健给老马约完住院,马不停蹄地带老马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又亲自拿着增强CT片子找到了肿瘤医院的一位老专家。老专家细细看了老马的增强CT,用平淡的语气说:“这里,这里就是肝部占位,在肝右叶上,是一个5cm×8cm的占位。具体是什么性质的肿瘤要以穿刺结果确诊。”
“这个肿瘤算大吗?”老马问。
“嗯,差不多鸡蛋大小吧,还可以。”老医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这病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老马混混沌沌地向医院外面走,仍不时回头向王健道谢。检查、入院、手术、治疗,未来的每一天似乎都被确定好了,老马此刻感到自己仿佛进入了一条流水线,这条流水线一直通向未知的地方,说不清是光明还是黑暗,是生存还是死亡。天空开始下起小雨,确切地说该是一场即将来临的小雨。散落的雨点几乎被夏日的闷热蒸发,气雾般地努力证明着存在的价值。
刘权跑去车场开车,马刚还在住院处办几项手续。老马木然地走着,刚走出楼门,突然一辆奔驰车疾驰而来,溅起了一片积水。
“王八蛋!开车不长眼啊,赶死投胎去啊!”老马抹了一把裤子上的被溅的污点,愤怒地叫骂,一下恢复了常态。
奔驰车在不远处停下,身着正装的司机下车打开左后车门,用眼睛瞥了一下老马。
“我他妈说你呢!开车不长眼啊!”老马三步两步追了上去,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