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时门开了,老马的儿子马刚走进了门,他看到老马坐在地上对着鸟笼子,眉头一皱。
马刚身材不高,中等身材,头发一看就是经过细心打理,但眉宇之间却没老马那股劲。马刚一晃也奔三张了,但还没个稳定的工作,他几经努力无果,在现在这个年头,没关系没钱和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是一点戏也没有。同时他心里也明镜似的,指着他这个爹也没戏。
“您啊,这一天到晚就都是鸟儿啊、虫儿啊,比什么都重要。”他看都没看老马,一脑门子官司地说。
老马一下就急了:“对!他们都是我的命,怎么了!”
马刚不再理会,转身关上了自己小屋的门。在四十平米的屋子里再隔出一个小屋,这就是老马给儿子的赐予。
“混蛋!不愿意好好呆着就给我滚!”老马被气得瞬间忘记了恐惧。
“喂,好好,我马上就滚。”马刚说完又走了出来,拿起外衣。
“干吗去?”老马问。
“找工作啊,面试。您说呢?”马刚没好气地回答。刘权已经连续几天没回家了,公安部“清网行动”的任务下来了,按要求历年未到案的逃犯都得重新抓捕。他是大队长,第一责任人,各种陈年旧案翻出来,弄得他头昏脑涨。但就算案子再忙,刘权也没觉得闹心。这几天的其他两件事,倒让他心烦意乱。他先是被老马喝酒抢救的事来了当头一棒,后又被安置新人的问题弄得两头不落好。其实要说刘权这时正该春风得意,四十岁不到就当上了经侦总队现职副处级的大队长,手里指挥着几十号人,以警察为事业的人生价值也该得到了满足,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但凡事求完美的刘权却容不下自己一点的偏差,搞案子的“工作狂”在生活中也一定是个强迫症,这是刘权评价自己的话。他在工作和生活中都尽可能要求自己尽善尽美,没有遗憾,明知这样做的后果是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劳动强度,而降低了自己的生活质量。但没辙,只有这样做才能在高强度密集型工作的警察群体中脱颖而出。这就是警察的命。
老马喝酒抢救的事已经基本过去,而第二件安置新人的问题仍无法解决,这件事,仍与老马有关。
按照经侦总队的规定,凡是民警退休之后,在单位的警用装备要立即上交,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警服和警官证。同时,退休民警在所占用的抽屉和柜子也要腾空,以供新人使用。而老马这几点却一样都没做,警服、警官证没交,铐子在不知放在了哪里,抽屉和柜子不但没有收拾,案卷材料还堆了一桌子。警察内部有不成文的规矩,谁的案卷谁整理,就算是堆在桌子上别人也不能插手,你要是热心了动了别人的案卷材料,日后一旦出了跑风漏气泄了密,你就得“沾包儿”。所以这雷活儿,只有不懂规矩的人才来凑热闹。大家都懂规矩,没人管也没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