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我妹小米(3)

我费劲地从沙发上挺起来,打开门,看见了我的前女友。她的手里拿着一只硕大的编织袋,脸上却带着和踹门声截然相反的惶惑。

“门是她踹的。”前女友对楼道里扭扭脑袋,撇清自己一般说,“我只是来拿落在你这里的杂物。”

我向外探探头,看见前女友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她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脸很小,男人的一个巴掌就能捂住,因此显得眼睛很大。她的头发染成了棕黄色,并且极其地短,几乎接近于男式的“板寸”了;右耳的耳廓上挂了一排不知是银的还是铁的金属圈儿,鼻翼上也扎着个亮闪闪的东西。她的着装也做到了与发型、饰物的高度统一:穿着一件破了几个洞、好像从枪击案受害者身上扒下来的立领牛仔服,里面露出的帽衫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多袋裤也又旧又松垮,裤脚处都磨出毛边来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所谓的“朋克范儿”,反正印象里,在鼓楼或者“树村”的地下乐队演出现场,总能见到这样的小姑娘。

我前女友说话的时候,这小姑娘正带着好奇的表情东看西看,好像在清点我门外囤积了多少棵大白菜。

我从来不记得前女友有这样一个另类的“闺蜜”呀。难道她为了兴师问罪,专门请了一个混不吝的小姑娘来压阵?但即使是这样,那也没什么。我从来就不怕浑蛋,更何况还是一女的。我闪到一旁,让出道来,做了个手势说:“您请。”

前女友似乎还有点犹豫,“板寸”小姑娘却大大咧咧地挤开我前女友,进来了。她的背后还驮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就是登山者常用的那种,鼓鼓囊囊地压在身上。这个包衬得她更瘦小了,但又显出她挺有干巴劲儿。我和前女友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她已经“咣”地一声把旅行包墩到地上,又“咣咣”两声,甩掉脚上的圆头翻毛皮靴(怪不得踢门踢得那么声势浩大!),然后光着脚踱到了屋里。一边走,她一边松快着胳膊,把手腕上那团金属链子甩得哗啦哗啦直响。

我猜她的肩膀和腰上都刺着纹身,可惜现在是穿厚衣服的季节,无缘鉴赏了。“日子过得不错呀,还喝资产阶级红酒。”女孩评论了一句,径直走进了卫生间。门里传来哗哗的洗脸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问前女友。

“我还得问你是怎么回事儿呢。”前女友说,“我刚进你们小区,就看见她站在门口,逢人就打听你住哪儿。有个老太太嘴欠,告诉她说见过你和我一块儿出门,她不由分说就跟着我来了。”

我狐疑地又扫了一眼卫生间的门:“鄙人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有女青年慕名前来……”

我前女友则突然激愤起来。她敞开编织袋,在我家里巡视,看到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杯具、化妆用品、小件电子产品等),就囫囵扔进去。我提醒她,这么收拾会把东西摔坏的,她根本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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