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借着曲子唱出的故事,讲述一位年轻美貌、名为巧巧桑的日本女人十分思念她的美国丈夫,她的丈夫却回到了美国,把日本妻子忘到了脑后。蝴蝶夫人唱着被抛弃的痛苦与悲伤,我不禁在心中暗想:我的姐妹,我深知你的心。当那位丈夫新任的美国妻子踏上舞台时,汹涌的愤怒涌遍了我的全身;当巧巧桑发现丈夫并不爱她时,我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她的丈夫并不像她向往的那样爱她,他的爱不及她的爱。
蝴蝶夫人唱起了令人心碎的咏叹调,我的心中涌上了一个念头:她在对我歌唱。
那夜过后,我偷偷地在正厅前排区订了一个位置,那里离表演如此之近,令人感觉几乎可以摸到沙沙作响、珠光宝气的服装,感觉音乐像空气一般在体内充盈,几乎将我从座位上轻飘飘地托了起来。我迅速迷上了歌剧,它成了我的解药,我靠着这个秘密通道逃离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至少在表面上,那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中的时候,巧巧桑的咏叹仍然在耳边回荡。我打开大门一眼瞧见宏伟的门厅,目光顿时落在厅里的一张桌子上——一只巨大的水晶花瓶里盛满了深红的玫瑰花。一定是我们的女仆南迪把花放在了桌上,好让我进门后一眼就能看见。
至少迈克尔还记得订婚时在我的耳边说过的话:当时他送了我一朵美得不得了的玫瑰(谁让他只买得起一朵玫瑰呢),许下了一个诺言:“以后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我会按年给你买玫瑰:我们结婚了多少年,我就给你买多少打玫瑰。”
“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也行吗?”我笑着伸出双臂搂着他。
“尤其是五十周年纪念日。”他边说边用柔软的花瓣挠着我的脖子。
我走到花瓶旁边,一枝枝地数着玫瑰。那是整整五打,正是迈克尔曾经许诺的数目。我拿起白色的小卡片,上面是花店打印的留言:“我会在结婚六周年纪念日补偿。爱你的迈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