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原来重要的东西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卡德里一开始很难适应。但是阿拉丁很快就调适过来,他对符号与抽象概念的轻松掌握给四指阿高普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他对这个渴望挑战的男孩却没有什么耐心。
“应该送阿拉丁去西方受教育。” 四指阿高普对爱斯堪德说。他们在附近海边的小酒馆里碰面,谁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向爱斯堪德报告这家人的情况。他们小口喝着当地酿的酒,下酒的是贝类和鱿鱼。“这儿能教给这个男孩的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或者可以送他去德国,美国也可以。他会成为大人物的。记得我的话。”
卡德里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躲在酒馆门口,他们的背后偷听,他全听见了。他的耳朵很灵敏,正是这样的天赋使他在几年后成了个诗人。
艾诗玛在她丈夫遗像的上方挂上了另一个男人的画像,一个有着亚麻色皮肤、精神抖擞的男人,硬朗的下巴,能看透人内心的蓝眼睛,在那双眼里,你可以看见最深沉的爱和最热烈的恨。他是谁?是艾诗玛的新希望吗?会是这里的新主人吗?苏莱曼去哪儿了呢?
苏莱曼的像还藏在艾诗玛宝贵的衣橱里,放在一个椭圆形的像框里。她每天都亲吻它。漫长的四十个日日夜夜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连一封信都没有。
好几天,街上都有人在游行。在年轻的秀发上带着洁白月桂花冠的少女展示着一个蓝眼睛男人比真人还大的画像,和艾诗玛梳妆台上的画像是同一个人。游行的男人带着布尔萨利诺帽,而不是过去的土耳其毡帽。伟大的领袖本人到卡斯塔莫努省时就带着一顶。女人们烧掉了她们的面纱,露出了她们的脸庞,终于可以和男人一起出现,有了自己的社交生活。人们举着写着“当一半的人口站起来要顶天的时候,另一半的人怎么还能被锁链拴在地上呢?”的标语,主张妇女的权力。还有标语写着“土耳其再也不应该是宗教守旧主义和伊斯兰教教法的舞台了。”码头周围住宅的阳台上站满了人,呐喊着,欢呼着:
我们的蓝天碧海在哪里?
我们的高山在哪里?
我们的鸟语花香又在哪里?
同志们,一起来吧,和我们一起大步向前。